他忽然感覺到了濃重的羞恥,雖然不清楚是為什麼。
就是不想讓謝醫生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謝醫生……”
謝修半的樣子好像不太一樣了,雖然穿着打扮還是一樣的,但身上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很冷,好像他們之間隔起了厚厚的屏障,好像他們并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車裡是幹淨不染俗世的謝醫生,車外是楚承年和他的未婚夫。
就像他們的初見。
陸子楓看到他連車都沒下,深刻的下颌微微偏向另一邊,好像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了。
為什麼?
陸子楓看不透他的想法。
“拜拜,謝醫生。”
那個下颌輕輕颔首,很客套的禮節,也很疏遠。
楚承年好像并不意外謝修半的反應,“謝醫生,我未婚夫昨晚在你的住所待了一晚上,真是麻煩你了。”
“未婚夫”那三個字咬着牙着重強調。
他環抱着陸子楓的腰,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把陸子楓惡心得眉頭緊皺。
楚承年探究的目光始終落在謝修半的臉上。
看到他始終無動于衷,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才笑了笑。
楚承年覺得自己太多心了,謝修半那種人怎麼可能看得上那個老男人?
謝修半什麼身份,謝家的繼承人,謝家家主。老牌的謝家是連他楚承年都得忌憚三分的存在,更遑論謝修半還是個享有名譽的外科醫生。
這世上他想要什麼美人,還有他要不到的?
而這個男人呢?不過是一個過了氣被雪藏的三流模特。
謝修半用得着染指别人的未婚夫?
“稍後我會讓人獻上一份薄禮,就當歉禮。”
謝修半隻是低頭看了眼手表,“不必了,如果隻是閑聊的話,我趕時間。”
車裡,助理偷偷透過後視鏡看他。
頓時吓了一跳。
“先生,您的手!”
他左手上全是血,本人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慢條斯理地,用手術刀把紮在手心裡的筆尖挑出來。
“我沒事,繼續開車。”
*
“說。”楚承年一臉冷酷地逼問,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非常霸總的樣子。
陸子楓一臉懵,說啥啊,他倒是問啊。
楚承年啪的一下,狠狠把手上的咖啡杯放在桌上,陸子楓都怕那隻杯子當場碎掉。
“昨晚你一聲不吭跑出去,去哪了,做什麼了?一五一十地說,别讓我知道你又騙我。”
“否則我就親自送你去見楚臨司。”
最後一句話陰森森的,陸子楓感覺一陣陰風吹過,他渾身都瑟瑟發抖。
楚承年肯定早就知道發生的所有事了,但他就是要逼問陸子楓,免得他又忘了自己還有個未婚夫了。
“不是都說了,我要去取回我的日記本。”他緊張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至于和謝醫生發生的那些事,他覺得還是略過好了,楚承年應該不想知道這些。
啪——
這下杯子徹底碎了,腳邊劇烈的聲響和楚承年黑麻麻的臉色把陸子楓吓了一跳。
“又拿這個借口騙我?”
他站起身,幾步走過來,鞋子踏上地面上的碎瓷片。
卡嚓卡嚓,步步逼近。
“取日記本,取到謝修半的床上了?”怒火簡直要把他的理智燒盡了,楚承年知道沒必要為了這個男人生氣,但就是無法平息心裡的火。
不是說喜歡他嗎,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要和謝修半跑了?
“怎麼,你又看上他了?他可看不上你。”
花心、放浪、見一個愛一個。
單手掐着他的臉頰,男人的眼裡忽然出現了一點淚光,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喘不上氣了。
這時管家出現了,“先生,謝先生的人送來了東西,說是祝先生遺落的。”
楚承年頭也不回,“燒了。”
這男人的手段還真是拙劣,故意留下了東西,好讓謝修半來找他再續前緣嗎?
他都不屑于想男人留下了什麼。
内衣、腰帶或者貼身的帶着他香味的東西,不然怎麼能起到勾引野男人的作用?
而那個野男人呢,外人都說他多清高多禁欲,跟個柳下惠似的。
楚承年現在想想都覺得好笑。
“你當謝修半是什麼好人?還敢肖想他。他能把你玩死。”
陸子楓略略垂下眼,不想聽他說謝醫生的壞話。
他一臉抗拒。
氣得楚承年心髒發疼。
“他就哄了你兩句,你一顆心就跑他身上了?”
管家聽到他燒書的命令,立刻讓傭人去把那些日記本燒了。
陸子楓一着急,拼命掰他捏着自己臉頰的手,但楚承年隻當他在反抗。
眼看着日記本要被送進爐子裡了,陸子楓一時心急。
啪——
一伸手抽到楚承年臉上,硬生生讓他轉過臉,看到了那堆日記本。
所有人都震驚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
看到楚承年臉上的巴掌印後又連忙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楚承年沒想到他現在膽子大到敢抽他了,怒火蹭蹭蹭地瘋漲。
捏着他臉頰的手指猛地收緊。
然後眼睛一擡,看到了那一堆厚厚的日記本。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捏着陸子楓脖頸的手也失了力道,被陸子楓扯下來。
竟然真是去找日記本的?
“承年,我真是隻是想去拿回我的日記本,那裡面有很多我珍貴的回憶。”陸子楓摸了摸脖子,暗罵他個瘋批。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去拿,才瞞了你自己偷偷去。路上恰巧碰到謝醫生,他出于和你的交情,才答應幫我把日記本藏到他那裡去。”半真半假的話,聽不太出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