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褚是故意讓楚承年知道的,在得知有人在背後幫他後,他猜那個人肯定會和陸子楓一起去。
而陸子楓也真的傻傻地被人騙走了。
梁褚之前覺得他變聰明了,現在又覺得他好像比以前還笨了。
怎麼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循着記憶到達楚臨司的那處公寓後,梁褚熟練地把車停在了一個隐蔽的角落。
他來過這裡很多次了,以前楚臨司很喜歡來這裡,他不是地盤感很強的人,幾乎所有的個人地方都讓梁褚踏足過。
唯獨這裡不讓他進去,他隻能在外面等着。
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外人踏足的地方,梁褚知道,或許這裡就是他的逆鱗,藏着他的秘密或者寶物。
梁褚沒有窺探和僭越的想法,從來沒有進去過,盡管這裡的主人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他靠在門口等着裡面冒犯的兩人出來,像等着捉奸但又不敢打斷他們的丈夫一樣,體貼地等着他們完事。
如果忽略他臉上燦爛陽光的笑容和手上把玩着的手槍的話。
公寓裡面,陸子楓跟着系統的提示找到了十幾本厚厚的筆記本。
【叮,接觸到關鍵物品[祝憐玉的日記本],觸發支線任務(1/4)。】
系統讓陸子楓仔細聽題,說着還在他耳邊裡放出了熟悉的旋律,前奏一響陸子楓腦子裡就自動響起了一個男聲,“襯衫的價格是9磅15便士,所以你選B……”
【問題一:在祝憐玉的記憶裡,楚臨司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陸子楓甚至感覺自己從系統那毫無起伏的機械音裡,聽出了濃濃的氣泡音。
祝憐玉的記憶他無從得知,陸子楓隻能從那些日記本裡找他殘留的記憶碎片,拼拼湊湊,找出真相。
他現在不急着翻日記,順便去楚臨司的卧室裡轉了轉,意外的是,雖然楚臨司本人位高權重,但是這處居所卻十分簡單,并沒有什麼奢華的東西。
地毯上還有些毛茸茸的玩偶,以及其他一些生活痕迹。
這裡甚至稱得上溫馨,就好像是一個普通家庭一樣。
陸子楓在書桌裡找到了一張相片,上面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和一個少年人的合照,背景看着不像在國内。
照片背後是一串數字,寫着二十年前的日期。
這是小時候的祝憐玉?至于那個少年,陸子楓從那和楚承年肖似的眉眼猜測,這應該是年輕時候的楚臨司。
祝憐玉這時候才多大,八九歲吧,竟然這麼早就認識楚臨司了嗎?
【觸發關鍵詞,九歲那年的初遇。】
【你很小的時候就被棄養在國外的一家孤兒院裡,九歲那年,你遇到了十九歲的楚臨司。你發現他很有錢,不想再吃苦的你死皮賴臉地跟着他,抓着他的手不讓他走,否則就一直哭,逼着他不得不收養你。】
陸子楓剛想說楚臨司人還挺好,這麼容易心軟。
然後往下一翻就看到了領養和棄養記錄,祝憐玉剛被領養沒多久,就又被送回去了。
他抽了抽嘴角,想着果然楚臨司還是受不了他了吧。
不過陸子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第一張領養記錄上寫的名字是——祝如憐。
陸子楓總感覺這個名字很膈應人,如憐,如憐,如同被憐愛的樣子。字眼裡透出一種淡淡的悲傷和自嘲。
這是抛棄他的父母起的名字,還是他自己起的呢?
是楚臨司給他改了名嗎。
【觸發關鍵詞,改名。】
【那時楚臨司問了你的名字後,他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就給你改了一個字。從此以後你就不再是祝如憐,而是祝憐玉。】
不再是如同被憐愛卻被棄養的孩子,不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而是被他楚臨司捧在手心裡憐惜的掌上明玉。
不過鑒于他後面的棄養行為,陸子楓覺得可能就是單純嫌他跟玉一樣,打不得罵不得,一碰就碎成渣渣。
這些信息都沒什麼用,他把那些抛在腦後。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打算帶着日記回去。
“謝醫生,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陸子楓看着站在卧室門口的謝修半,他眼神裡有微弱的嫌棄。
看來是潔癖又犯了。
陸子楓也沒讓他幫忙搬那堆落灰的日記本,撸着袖子自己一口氣抱起來,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一下,謝修半很自然地扶了一把他的腰。
“謝謝。”
謝修半的手放下了,身子卻沒有遠離。
“你之前是不是有話對我說?”他指的是第一次聊天時,陸子楓想說“你讨不讨厭我剛剛說的。”
他那次沒能開口,之後每一次聊天,陸子楓都始終惦記着。
就好像喉嚨裡卡了一根小刺,不疼不癢,也不影響吃飯,但就是無法忽視。時間久了,存在感反而越來越強。
那種情緒大概叫後悔吧。
後悔第一次沒開口,之後再想問,卻再也沒機會開口了。
但嗓子眼裡的刺反而越來越痛。
每和他說出一句話,每覺得好像又說出不該說的話了,就想起那根刺,于是連下一次問“你讨不讨厭我剛剛那句話”的機會都錯失了。
後悔的情緒一次又一次蔓延着積壓着,反而更無法開口了。
陸子楓沒想到他會開口挑明,驚訝地張了張嘴,嘴巴紅潤潤的,接着又立馬閉上嘴抿緊唇。
“沒什麼。”他要怎麼說,感覺好像也沒什麼,就是他自己矯情而已。
說出來大概謝修半會笑話他。
陸子楓又想逃避了。
他正要離開,卻忽然被人捏住低垂的下巴。
臉頰被擡起來,捏着下巴尖,轉到面對謝修半的方向,“說。”
冷硬的語氣。
陸子楓驚了,謝修半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樣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他這麼…霸道強硬的姿态。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很近,手掌也很溫暖,涼涼的氣息霸道地侵占了他的鼻腔、口腔,陸子楓的舌尖也嘗到了那一絲清淡的草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