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夜的雨下得很大,比前段時間下得都狠,窗戶的玻璃被雨敲得一聲響過一聲。
雷聲滾滾,小奶貓都吓得抖了抖。
甄誠剛喂完它喝奶,看它被雷聲吓到,隻覺得好笑,不由想起了某人聽到打雷面色蒼白的樣子,點了點小奶貓沾了奶的小花臉,無情嘲諷道:
“别學她,你可是男孩子,不能怕打雷。”
小貓似是不滿地喵喵叫了一聲,他這才用毛巾裹着小貓回了卧室。
房間很暗,隻開了盞床頭燈,他抱着小貓在床上坐下,小貓一刻也閑不住,當即從毛巾裡掙紮着出來,在黑色的大床上盡情跑酷。
甄誠逗了它一會,而後目光被床頭櫃上的米色手帕所吸引。
手帕上有一個小小的草莓三角蛋糕,倒是讓他想起了某人的社交軟件的頭像。
現在他有合理的理由去猜測她是因為喜歡草莓蛋糕才選那個做頭像的,就像這手帕。
少女那清清冷冷的樣子不自覺浮現在眼前,他從未見過她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他知道,她隻是看着那樣,并非情感單薄,相反,本人其實心思十分細膩。
隻不過是很會藏罷了,就像昨天,因為臉上有異,整個人就鉚足了勁東躲西藏的。
小貓打了個滾,跟自己的小尾巴較上了勁,少年偏頭看去,忍不住輕笑。
忽然想起還沒給它取名字,當下便有了主意。
明天是周六。
她應該會去培訓機構上課。
他還蠻好奇她會給小貓起什麼名字的。
……
給裴望舒處理完傷口已經淩晨。
習慣起夜,張姨路過客廳時,看到裴望舒的房門底下的門縫還亮着,不由再看客廳挂的鐘。
三點半了。
比平常都晚得多,而且明早她有課還要早起,長久下來孩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回想裴母在說了那句話之後的事,她忍不住搖頭直歎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又有誰來可憐可憐一下孩子的赤子之心呢?
她在裴家工作了這麼多年,隻能說這樣孝順内斂的孩子,搭上了這麼一個陰晴不定的媽媽實在是無妄之災。
因為裴母身體的緣故,哪怕是說了,做了偏激的事情,也隻能就這麼受着,但做媽的一時是暢快了,孩子呢?
那木條抽下來,怕是要敲碎了心。
尤其最後那一句——
她也是做媽的,知道那句話的厲害,也知道不管多大的事,那句話是怎麼也不該說的。
甚至整個過程中孩子都隻是安安靜靜地受着,沒有反駁,沒有哭鬧,就好像沒有生氣的娃娃,沒有靈魂和自我。
她由始至終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張姨心裡清楚,那孩子越是安靜,心裡就越難過。
想到孩子一身傷,左臉上還帶着那麼一條貫穿到耳際的觸目驚心的紅痕,她就心疼得不得了。
可偏偏孩子卻拉着她的手,沉穩又平靜地要她不要擔心。
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外頭的雨不如一開始那麼大了,卻還是綿綿細細的,又悶又亂,擾人心。
……
周六,甄誠一早回了趟自己家,将妹妹甄甯甯接去上興趣班。
小女孩揣着兩口袋的糖,看上去有備而來,蓄勢待發。
甄誠也沒戳穿她的小心思,孩子心裡藏不住事,總是想把自己認為最好的給喜歡的人,那些她攢了一個禮拜的糖果就是最好的證明。
出門之際,身着淺色長裙的優雅婦人從踩着高跟從大理石台階上走下,甄誠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女人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女兒身上,甄甯甯下意識躲在了哥哥身後,隻露出半截腦袋,兩隻小眼睛。
“别總纏着你哥哥,要好好上課,知道不?”
甄誠咧嘴一笑:“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就喜歡她粘着我,秦秘書。”
女人像是沒聽到那挑釁十足的稱呼,審視的目光輕飄飄地回到了面前的高大少年身上,而後她輕笑了一聲。
“有空的時候記得多回來陪陪你爸,他很記挂你呢。”
“秦秘書,一大早的就不要說恐怖故事了,我怕吓着甯甯。”少年嘴角上揚了些許,黑眸中滿是桀骜恣意。
随後,在女人的注視下,少年抱着妹妹坦蕩地坐上了車,車子緩緩駛出别墅。
直到車子消失在視野裡,女人仍沒收回視線。
而後,她似是無奈,似是感歎地說了一句:“可惜了。”
……
中午,甄誠哄着妹妹,又保證下次一定買蛋糕畫了不少餅才把妹妹哄上了車。
看着車子遠去,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機構的方向。
目光落在了門口左側,上禮拜他們倆就躲在那。
隻是這回,沒有沈高遠。
她也沒來。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處都是濕答答的,路邊還有不少水窪,他避着走都花了不少功夫。
這會天不知何時又陰了下來,明明早晨那會難得出了太陽,不成想好天氣甚至沒能堅持一個早上幾個小時。
有點掃興。
#2
自打發了脾氣,裴母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搭理人,期間除了送餐,大門都是緊閉的。
裴望舒有想過給裴父打電話,但也隻是停留在想了一下的層面,自己一身傷不好交代不說,且手機也被裴母摔壞了。
昨晚發完一通火後,裴母還是犯病了,好在她一直捏着藥才不至于出大事。
但至少在下次月考成績穩定以前,她都不能再使用手機了,接下來也必須得時時刻刻照顧裴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