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舒有些艱澀開口。

#2

晚自習下課，裴望舒收拾完，和往日差不多的時間背着書包下了樓。

南高放學晚，學生大多都由家長接送。

她住得近，走路十來分鐘的事。和平常差不多的時間，她到了小區大門口。

今日門口沒亮燈，黑漆漆一片，總是站在老地方跟她打招呼的門衛李大爺也不在，大概率是去處理停電的事去了。

她視力不是特别好，加上路段比較暗，直到快走到閘機口的時候，才注意到門口站了個人。

暗處那人無聲無息，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完全注意不到。

雖看不太清楚，但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異常高大，即便是在黑暗中也十分顯著。

正值烏雲蔽月，伴着她的腳步聲，雲層撥開，月光朦胧柔和，一點點驅走那人身上的黑暗。

她路過時默不作聲地掃了一眼——對方側對着她，身形有些單薄，個高但體态并不端正，從打扮上可以看出是個年輕男性，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大門旁，像是在等人。

所幸她要進的門和他之間有一段距離。

她掏出門禁卡，解鎖後進了門，然而就在門吱呀着關上時，後頭傳來些許聲響。

然後咔哒一聲，閘門鎖上。

她下意識回頭，便注意到了本該在門外的那人，此刻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對方有所察覺，擡颌垂眸迎上她投來的目光。

啪。

也是湊巧，兩人對視的一瞬，周圍的路燈突然通電亮了，照亮了站在路燈兩側的兩人。

沐浴在暖光中的少年一身黑，膚色略深，肩寬腿長，身量高大，卻有些清瘦，這會插着兜駝着背，給人壓迫感十足。

他遠比想象中要年輕，在頂光的投射下，一雙眼藏匿于深邃眼窩的漆黑之中，身子一半亮着，另外一半則是被冷硬的陰影切割，隻一眼便能感覺到一股不容靠近的危險。

尤其還是個來曆不明的尾随者。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空無一人的保安亭，當下扭頭就走。

少年不作停留，不由分說邁開長腿大步跟了上去。

裴望舒聽到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聲，眉頭微蹙。

那樣的大體格，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之間有多懸殊，她根本就無力招架。

後頭的腳步聲依舊不緊不慢，就像是獵人在驅趕着獵物進入陷阱，令人頭皮發麻。

下一刻，那腳步突然加緊，大步繞過她，憑借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的去路。

裴望舒登時停下，抓緊書包帶後退幾步，和他拉開一定距離，少年垂眸掃過她一臉的戒備，眉頭一挑，刻意上前邁了一步，果不其然看到她皺着眉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段路并不寬敞，還是條石子路，底下的石子有些硌腳，兩旁的綠植倒是打理得很好，風吹竹影搖曳，路燈下兩人對峙着。

他沒再靠近，那帶了幾分探究意味的雙眸略微掠過她身上的校服。少女背光而立面上輪廓分明，少年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黑眸暗光浮沉。

“請問三号樓怎麼走？”

晚風有幾分涼意，低沉醇厚的嗓音和那搖晃的竹葉摩擦發出的清脆沙沙聲相和，讓她從腳底有些發寒。

近距離感受，他個子的壓迫感更加強烈。

哪怕他的語氣還算客氣，她仍無意和他周旋，而是稍稍側身，沉默地指了指左邊的小路。

順着她伸出的一截白皙纖細的胳膊看去，依稀能看到幾棟燈火通明的樓棟。

“謝了。”

少年很幹脆地轉身離去，并沒有過多糾纏。

但裴望舒仍毫不猶豫轉身朝相反的方向疾步離去。

五分鐘後。

從警衛室裡出來的裴望舒沒有拒絕熱情的李大爺的護送，坐上擺渡車，路上李大爺跟她解釋了今晚門口停電的原因，也表示對今晚的不速之客十分深惡痛絕。

車子停在樓下，裴望舒道了謝。

“放心吧，大夥今晚就是不睡覺也得把那臭小子逮住了，小舒舒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

在李大爺的目送下，裴望舒點了點頭，步履平穩地走進了三号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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