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榄月的語氣停頓一下,又氣笑了,從散亂的水果盤裡叉起一塊蘋果遞到虞舜英唇邊。
“也對,反正你們也成不了。你不會還想着她的吧?虞舜英?”她的眼睛也眯起一點,高傲又貴氣,将左手擡起來,無名指上碩大的鑽戒隐隐閃耀,像她勝利的曙光。
“我早說過,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我們可是訂婚了,你可别忘了,虞舜英。”
“忘不了,不煩江大小姐提醒。”虞舜英挪開她的手,繼續看文件。
江榄月扔了叉子,驚叫:“你戒指呢?”
“放樓上了。”
“為什麼不帶?”
“太重。”
“那你脖子上是什麼?項鍊都戴了三年了,怎麼就不能戴戒指了?”江榄月強行從他衣領裡掏出一條項鍊,紫綠交加的鳥羽形狀捏在她手心閃閃發亮。
虞舜英将項鍊從她手心奪回,塞回衣領時,不耐地舒一口氣,“戴習慣了。”
“你最好是!”江榄月踩着高跟鞋上樓,整棟樓都傳來她高跟鞋的“蹬蹬”細響。
虞舜英皺眉沖樓上喊:“你又不回家啊?”
“你這麼大個莊園,怎麼沒個我住的地方嗎?我才住了幾天,就要趕人走?”江榄月的喊聲從樓上傳來。
虞舜英将電腦屏重重合上,展臂靠在沙發上,門前夜色輝煌,寂咤之風吹堂而過,竟襯得他高大的身影有點落寞。
這個點公交早已停運,禾绾走在馬路上出神,風吹在臉上涼嗖嗖的,她裹了裹外套,現在才發現她沒有戴手套。京都的風吹久了有點發顫,她不想打車回去,隻想沿着馬路邊散散步。
路邊筆挺的松柏不如赫魯納裡的幽森,但也也還算挺拔,她的身影恍在樹冠底下像某幅中世紀的油畫。
不知過了多久,約莫十幾分鐘?一道車影急沖而出,忽刹在她面前,“上車。”
“嗯?”,禾绾轉頭,看見緩緩降下的車窗裡,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猶豫了三十秒,才坐到後座,“華盛……”地址還沒報出,車身已經沖出!
她的後背磕在座背上,慌神了一秒:“你去哪?!”車速暴增,她全程抓着安全帶,車身停在酒店門口時,虞舜英頭都沒回,“下車。”
禾绾忍着胃裡的翻江倒海解開安全扣,下車腳步還沒站穩,就扶着酒店門口的羅馬柱幹嘔。
“以後,不準再進赫魯納,别怪我沒警告過你。”面前的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聲冷漠嚣張的轟鳴。
她捂着額頭,踩着高跟鞋,落地都是清脆一聲響,華盛酒店的水景巧奪天工,她卻沒心思駐足欣賞,扶着花壇,沿着噴泉,上樓狠狠睡了一覺,大罵虞舜英是混蛋。
夢中蒙塵的記憶湧入腦海,半夜醒來發現一臉淚痕,又開始拿出錢夾裡那張傷痕遍布的欠條翻來覆去地看。果然她不能在京都待太久,不回來還好,一回來,就變得糊塗。
後面幾天,每當她路過某個街口,某個商超,甚至某個花店時,都會情不自禁停下。有一夜,她買了捧紅玫瑰,喝了點微醺的酒,臉頰被路口的風吹得微紅,提着花籃在路邊晃晃悠悠地走。
她隻允許自己醉這一夜,卻又莫名其妙地撞到虞舜英。
酒店大堂拐角,她醉醺醺的一頭撞擊他懷裡,旁邊站着宋晚聲,哂道:“不錯啊,虞少,你現在成虞董了,女孩子這都投懷送抱了,江大小姐還不知道吧?”
“少說話。”虞舜英準備将人推開,女孩細膩的長發滑在頰側,撲在他胸膛上後退一步,他看見人臉時,臉色頓時沉漠。
宋晚聲“嘶”一聲,然而面前女人已經拎着花籃繞道而去,地上都是玫瑰花瓣。
這家酒店是顧家名下的,傳說那位顧董黑.白兩.道通.吃,京都沒幾個人敢在這鬧事,哥幾個約了在頂樓談事。
宋晚聲默默盯着女孩的背影,“怎麼覺得剛才那女人有點眼熟?你有印象嗎?”
“沒有。”
“也對,說不準是和我哪個前女友長得像,我一會兒去問問酒店前台,那姑娘住哪間房,然後再要張名片,相逢即是緣分嘛。”
“你不發情會死嗎?”虞舜英壓着嗓子往前,宋晚聲覺得他莫名其妙。
“虞董剛才還誇你呢,這臭脾氣又上來了,我哪招你惹你了?一會兒你可别臭臉啊,顧董的兒子脾氣也是出了名的臭,聽說他未婚妻早幾年跟人跑了。你倆都臭着臉,叫别人怎麼敢談?聽見沒有……”
兩個人說着進到電梯,虞舜英的臉色越來越沉,目光冷冷落在上一次停落的樓層數字上。23。
宋晚聲啧啧了兩聲,“難怪不要我動手,感情你是自己瞧上人家了,行行行,做兄弟的厚道,讓給你了。”他将VIP通行感應卡靠了一下,居然按下23層的電梯按鈕。
話剛說出口,鍵也剛按完。虞舜英眼底的冷光,從電梯金屬面反射到宋晚聲眼裡,他倒吸一口冷氣,默默往旁邊挪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