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這并不是個普通袋子,黑色的紙袋上邊是一串燙金的英文字符,宋婉睜大眼睛辨認了下,勉強看出是F.S的品牌标識。宋婉腦子再遲鈍也知道這是某個奢侈品牌的系列紙袋,雖然對大品牌認識得不多,但有些還是耳熟能詳的。
何況書裡特意提過這個牌子,宋婉有印象。
呵呵笑兩聲,知道對方送自己高奢牌的東西能不高興?完了還能和暮雨吹吹呢。特地在衣服上擦擦手,沒見過世面似的,透着股子寒酸勁兒。
想拿不拿,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呀?”
表情屬實欠揍。
偏偏繁以霜耐着性子:“你衣服…”
登時宋婉就失望了,“啊……?”
繁以霜的耐性總是有限度的,不耐煩了,“不拿我扔了。”
“别。”宋婉手一伸,就接過來,她想繁以霜出手大方,連個口袋都是奢侈牌,用來裝自己衣服屬實浪費。宋婉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口袋弄出折痕,用來裝她的衣服,實在大材小用了。
宋婉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高高抛起,很快又落到谷底。
繁以霜将袋子遞給她後又不說話,隻是緊緊盯着口袋,搞得宋婉更緊張了。她笑笑緩解尴尬,“繁小姐這樣倒是客氣了。你我都是元老師的學生,我幫幫你也是應該的。你的衣服還在我那,要不我明天拿來給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繁以霜那件衣服,宋婉當天從她身上扒下來就給扔洗衣機裡了,隻是繁以霜那件襯衫明明看着和普通襯衫一樣,結果一洗就變形了。宋婉當時拿出來看都要吓壞了。還好繁以霜第二天直接走了沒找她要衣服。
提衣服是鬧哪樣,宋婉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
希望繁以霜沒聽見這事。
冷不防,就聽見繁以霜清清泠泠的聲音,“…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啊……”
此刻不能不用震驚來形容宋婉。宋婉站在原地就跟那兵馬俑似的,一動不動。
她聽見了什麼。
宋婉久久不能平複自己過于快的心跳。
天哪,繁以霜居然再向她道歉。
書裡的大反派在向她道歉!
宋婉心底就如海浪翻滾激起千層浪,盡管如此面上還得保持鎮定,猶豫不決問:“……你剛才向我道歉…”
要不是礙于眼前這個人反派人設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宋婉高低得前去掐掐繁以霜的臉,看自己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開心地笑了,眉眼彎彎的,略顯平庸的五官也變得璀璨起來。就像桃花鎮鋪滿星星的夜晚。
繁以霜腦子一痛,腦海裡又閃過什麼畫面。
模糊的身影在桃花林裡穿梭,桃花樹上挂滿了亮晶晶,七彩的長條燈,纏繞在樹上,一閃一閃的。林子裡有一條長長的小路,地面都鋪滿了星星。眼前的身影要比剛才更清晰點。紮了辮子的小姑娘轉過頭來,高興地喊着:“快過來啊。”
小路後面真的有一個小孩子,看樣子要比那姑娘年紀要小點,屁颠屁颠跑過去,一把抱住紮着辮子的小姑娘。小姑娘手上拿着根桃花枝,塞到她手裡,笑得彎彎的眼裡是碎了的自己,“喜歡嗎?”
随後記憶戛然而止,繁以霜回過神來,好像被滿天遍布的星星晃到眼。
元淺家的狸花貓子在天黑時終于還舍得回來,胖胖的身體圍着顧楠的腳打轉,喵喵叫着。柔軟的毛發擦着宋婉的腳踝,宋婉很懷疑這狸花貓就是被她慣壞了,剛來那會兒這貓還很怕生,一來元淺家就躲在角落對宋婉發出嗚嗚的聲音。後來不能怪貓貓變臉太快,實在是宋婉給的太多了,什麼罐頭,貓條,小魚幹應有盡有。
要不然也長不成這個樣子。
元淺給貓取了個圓圈的名兒,說它老是喜歡追着自己尾巴打轉。然後大黃就會跟在它屁股後面,然而圓圈并不待見它,通常一爪子揮過去,順便咕噜噜地對大黃表示威脅,久而久之,大黃就不敢在圓圈身旁晃悠,隻敢遠遠跟着。
不知道圓圈去哪了,蹭得一身灰,擡頭,銅鈴般的大眼睛盯着宋婉,一邊還用它的腦袋蹭宋婉的腿。一聲一聲叫着,好像在撒嬌。大黃不怕死地颠颠跑過來,不敢離圓圈太近,又跑到繁以霜腳邊聞來聞去,時不時搖尾巴。按理說大黃圓圈都該認識繁以霜,偏偏那是小時候的事,圓圈大黃估計都不認識她了。
包括眼前這個女人。斂斂眼神,繁以霜想,看來自己以前确實是和宋婉認識的。
缺失的記憶又有多少呢?
她不能看着宋婉的眼睛,但還是要保持自己的做派,雙手環胸,掩飾一般擡擡頭,"不要了。"
“什麼?”宋婉還沒反應過來,雖然被圓圈蹭得一腿的灰,但是圓圈每天都會舔自己的貓,蓬松的毛挨着腿,很舒服。
“衣服,你有健忘症是不是?”真是奇怪,這女人總是會很輕易挑起自己的怒火。
聽到繁以霜這麼說,宋婉松了一大口氣,不過還是得裝裝樣子,哦了一聲。
不過,好像又又又冷場了……
大黃嗅來嗅去的聲音應和着圓圈的喵喵聲,桃花鎮的夜晚很涼快,草莓架上的葉子随着清風莎莎作響。光是這麼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個辦法,宋婉絞盡腦汁地想要找話題。雖說她不是個健談的人,但性子也絕對不是繁以霜那麼冷。可是跟着繁以霜這麼冷的人呆在一起,就是會讓場子迅速冷下去。
“你不打開看看嗎?”
繁以霜這時放下手,目光在她和懷裡的袋子上打轉。不知是不是錯覺,宋婉總覺得繁以霜有點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