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元淺顧着鍋裡炒的菜，一溜人就滑到廚房去，拿鍋鏟翻着土豆絲。元淺這人就是這樣，一有人來家裡，非要隆重地像過節一樣。熬了排骨湯，又趕忙着炒兩個小菜。她記得小圓那孩子最喜歡吃她炒的酸辣土豆絲，所以趁着宋婉接人的功夫，又下鍋土豆絲兒。

元淺住的房子是當年當老師時學校給分的，一個人住，好多上個世紀的家具都還好好保留着，可就跟人一樣，房子住久了也會留下時間的痕迹，家裡邊是半舊不新的家具，等到繁以霜當了明星那會，繁以霜說要給元淺重新修房子。元淺不依，繁以霜沒辦法于是往元淺家裡添置了好多新家具。房子縫縫補補還能住，就跟衣服一樣。

後來繁以霜工作太忙就是宋婉幫着照顧元淺的。

廚房有一半的東西都是新添置的，抽油煙機去年換過的，打開就發出一陣兒轟隆隆聲。元淺耳朵平時最靈了，不過油煙機開着也别怪元淺聽不見。

繁以霜聽着鍋裡油冒得呲呲響，抿抿唇，走到廚房裡朝元淺搖搖頭，就像小時候那樣，元淺做飯，她就在旁打下手，隻是長大後一切都變了。元淺一邊翻炒土豆絲，一邊推着她叫她出去，她在元淺面前總算還可以露出點真性情，并不聽元淺的話，非要幫她的忙。

元淺沒法，努努嘴叫她把剛剛炒好的包菜端出去，正好宋婉接小圓回來了。

“元老師，我們回來啦。”

剛走到門口，宋婉就大着嗓子說。

小圓更是興奮得不得了，一進屋就丢開宋婉的手蹦蹦跳跳跑到廚房抱住元淺的腰，仰頭望着元淺，小臉紅撲撲的，笑嘻嘻道：“元奶奶，你做的什麼好吃的了，我好餓呀。”

小圓可是個古靈精怪的，每次一往元淺這來就知道要一飽口福了。元淺做的飯菜可比她奶奶做的好吃多了。

元淺還不知道小圓腦袋瓜子想什麼，點點她額頭，嘿嘿笑道：“這就開飯，開飯。快去把書包放着。”

宋婉後進來，一眼看到端菜的繁以霜。

繁以霜又和宋婉對上視線，不動聲色瞥開，心想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兒，每次看起來都是急匆匆的，繁以霜覺得宋婉一定不是個好老師，畢竟在她的世界裡，有條不紊地做事才會覺得這人是靠譜的。

宋婉的視線還落到她身上，她感覺得到，繁以霜這又才想起來自己手裡還端着盤菜，這怎麼行？雖然不像其她明星有那麼重的偶像包袱，但是從學生時代就高傲得不得了的繁大小姐必須保證自己的方方面面都是得體有禮的。

簡而言之就是有病，當然這是後來宋婉親口對繁以霜說的。

即便端着盤菜，也拿出了做瑜伽時能保持的最完美形态，脖子挺得筆直，身體也很挺拔，動作十分抽象做作地将那盤炒菜放到餐桌上，沒再看宋婉，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敢看那個做什麼都一塌糊塗的女人。

隻是很滿意自己剛才的舉動，卻沒注意宋婉眼神有點奇怪。

宋婉撇開視線，找補似的擦擦額頭上的汗。她覺得繁以霜剛才那動作有點尴尬。

還是小圓放下書包像條泥鳅跑到繁以霜跟前，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一雙溜圓的大眼睛也轉個不停。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呀，比宋老師還好看。”

繁以霜眉毛微動，覺得這小女孩很會說話，不過她面上是不會表現出很明顯的情緒的。頭微微垂着，摸了摸小圓的腦袋，“你快來吃飯吧。”

雖然還是很冷的語氣，但是語氣緩和很多，聽起來确實很舒服，就像水流淙淙的聲響。莫名被cue到的宋婉覺得小圓打心眼的壞，剛剛在路上還誇她是整個桃花鎮中學最好看的老師呢。偷偷瞟了一眼繁以霜，卻發覺繁以霜唇邊有淡淡的笑意，盡管被頭發擋着，她還是看得很清楚。

宋婉這下又知道了，即便是繁以霜這種長得亮眼的大美女被人誇誇也會很開心嘛。仔細想想書裡，雖然繁以霜被黑慘了，但是從來沒有黑子黑過她的顔值。她的長相細細看來其實很有古典韻味，要是古裝打扮的話應該能更好看。

不知道怎的，她還真就順着小圓的話想起繁以霜的長相來，當然對于繁以霜顔值的進一步認知都是那天晚上對方喝醉酒偷偷看來的。

元淺端着土豆絲出來，招呼道：“來來來都來吃飯，站着幹嘛。”

小圓第一個坐到椅子上，生怕自己吃不到好吃的，于是選擇離炒土豆絲兒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下，繁以霜心情還很美妙，第一次領會到嘴巴甜也并非是以往那些她認為是油嘴滑舌的腔調。拍馬屁這事她見得不少，從于悻到繁之美，再到她成了明星自己親自領會過。

繁以霜倒是很讨厭那些恭維她的人，特别是那些因為她的身世不得不對她客客氣氣，實際上在背後罵她的工作人員和同行。

誇誇這種話還是小孩子說最真實。繁以霜知道自己的美貌是無可挑剔的，可是親口聽見别人說出來，怎麼樣宋婉那個女人都注意她了吧。

這麼想着，目光自然又跳到宋婉身上，平心而論，宋婉長得還是好看的，隻是她的五官沒有那麼濃昳，而且身材也還是蠻不錯的，美女都是看整體氛圍的。繁以霜看到某處不該看的，默默收回視線。

宋婉坐小圓的另一邊，這會子，小圓又對着繁以霜說話，“就是這位漂亮姐姐，你剛剛是不是脖子痛啊。”

小圓學着繁以霜剛才梗着脖子放菜的動作，吃得滿嘴是油的小嘴巴咧開一個笑，露出裡邊稀稀拉拉的牙齒，“你剛才好像被送進醫院的張爺爺，出來以後就這樣走路。”

說着小圓又學了下，捂着嘴笑。

小圓口中的張爺爺年紀大了得了腦梗，好在120叫得及時，沒幾天出院了，隻是不能像正常人走路，得拿着跟拐杖走路，就像繁以霜剛剛那樣梗着脖子走路。

“嘿，哪壺不開提哪壺。”宋婉看了看繁以霜臉色，拍拍小圓手背。

啪嗒一聲筷子放到桌上，倒是元淺生氣了。又拿出以往當老師派頭，“你坐到我這邊來，别人得病了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