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搖搖頭，表情發苦，哼哼唧唧嗡了幾聲，嗡不出所以然，幹脆低頭拿出手機打字：【闖禍了。】

展熠打開手機，皺了下眉：【怎麼了？】

明歌：【我好像戳到周薇的傷心事了，哎……反正沒法說，我現在死的心都有了。】

展熠一樂：【可别胡說。你就是愛内耗，我看周薇挺高興的，既然沒表現出來，有沒有都當沒有，别為難自己。】

明歌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敏感，内耗，别人眼神不對都要緊張擔心一會，以前上學的時候可以投入題海中強行忘記一切，現在閑下來了，就愛多想。

她發了個貓咪哭哭的表情包，打字：【就是挺後悔的，早知道不說了，我就應該把那發卡扔了！】

展熠：【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早知道啊，那不就少了很多驚喜嗎？你要是扔了，又得糾結是不是不該扔别人東西，沒事的，很多事都沒那麼嚴重，至少不至于沒法挽回。别擔心，要是她真難過了，我跟你想辦法求她原諒。誰都有傷心事，難免的。】

明歌心裡好受了些，不過有沒有傷害不是良好的安慰就能掩耳盜鈴過去的，她認真且謹慎地抽出每一個空隙盯着周薇看，展熠在一旁端着飲料低頭無奈地笑，趁周薇轉身的空隙，湊近了拍拍她悄聲說：“你以前喜歡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被我逮到這個眼神偷看我。”

那種期待、緊張、不安，迫切想探究又怕對方發現的眼神。

明歌：“……”

她惱羞成怒，伸手掐他大腿：“别鬧！正事！”

展熠随她掐了兩下才伸手揉了揉，笑着歎口氣，起身走向在另一桌比劃的周薇，直截了當問：“周薇，你心情還好嗎？”

周薇愣了一下，想起什麼，樂了：“還糾結呢？現在沒題給她做，飯都吃不下去吧？”

展熠歎息：“所以我來找你求助了。”

“簡單，”周薇打了個響指，“你現在去買一套物理卷子讓她做去，保證沉浸式停止内耗。”

展熠沒動，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覺得高考完後不會有任何人想繼續做題的。”

周薇哼笑了聲，放下筷子，起身道：“幫我看着點，上蝦了夾幾隻，從龔樂碗裡夾，一個也不許給他留。”

展熠：“……好的。”

他硬着頭皮和生無可戀的龔樂對視一眼，默默祈禱：還是别上了。

他端着盤子默默走過去，龔樂冷笑一聲：“走開，我讨厭186這個數字。”

……展熠和周薇都是這個身高。

他無辜眨眨眼，心想等明歌心情好了可得抓住機會撒嬌賣慘，這都什麼事。

明歌兩手扒着椅子後背，半張臉藏在後面，隻露出雙眼睛悄悄觀察。她現在内耗的方向變了，好像有點太忽視展熠了，還委屈他夾在周薇和龔樂中間，待會回去肯定要好好哄一下。

隻能說人算不如自己算。

周薇繞到她身後，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腦袋：“現在又在想什麼呢？内耗機器人？”

明歌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你怎麼從後面過來了！”

周薇道：“我在想你是不是為我牽腸挂肚，魂不守舍。現在看來，我的吸引力還是不如展熠哈，傷心。”

明歌歘一下坐起來：“沒有沒有，我還是很關心你的！”

她糾結了一小會，又問：“……你讓展熠幹什麼呢？”

周薇笑道：“我讓他跟龔樂搶菜，龔樂吃多少，搶多少。”

明歌一下急了：“啊？這怎麼行，他肯定會難受死的，我替他去！”

周薇趕緊把她按了回去，“行了行了，我跟你開玩笑呢，今天就沒有蝦。”

她抓住明歌臉上一團軟肉揉圓搓扁，“我要早知道你會在意這事我也不說了，真沒事，過去了。警察的職責嘛，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将來他們見到我，還得叫我長官呢。”

明歌窩在椅子裡仰頭看她，角度原因，她能看見周薇頭頂周薇暈開一片明亮的燈光，迎着光，深棕的瞳孔中反射出細碎的星子，含着坦蕩的笑意，充滿了希望和堅定。

隻是她又無端想起元旦那天，周薇抱着吉他小聲唱，在重複的歌詞中，仿佛也是有那麼一點傷懷的。

那天她反複借着歌詞問，你在思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