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似乎過于大了,搔得明歌耳朵根都癢癢。她垂眸又聽了幾遍,才緩緩打字:【嗯……剛出生的時候體質不好,爸媽怕我養不大,就起這個小名了。平平安安嘛。】
展熠很少叫她的大名,剛認識的時候是客客氣氣叫她班長、同學,漸漸熟悉起來後,才換着花樣地變了幾個昵稱,最後半是抱怨半是苦惱地定下“小明同學”這個稱呼,說她的名字可真是難起昵稱,怎麼叫都怪怪的。
明歌意識到什麼,心跳驟然加快,就見展熠回複:【你現在就很健康啦,就是體力差了點。我就沒有小名,從小到大我媽都是叫我大名的,所以我老是分不清她什麼時候叫我是想收拾我。那以後如果有機會,我能叫你安安嗎?】
這似乎是一個有些越界的請求,明歌臉上發熱,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感覺自己反應過頭,又尴尬地撓撓臉,低頭回複:【可以,随便都行。什麼機會啊?】
展熠:【那得保密,不告訴你,讓你吓一跳。】
明歌失笑,回了一句幼稚,便收尾道:“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考試。”
展熠發了個小貓敬禮表情包,明歌含笑看完将手機放下,伸手在架子上拿了筆記本出來。
該複習的已經複習過了,後面的課程也提前看了網課熟悉,明歌拿了筆,把計劃中“預習”一欄的内容都打勾,删删改改半天,在最後合上本子時突然想起什麼,猶豫着翻到最後一頁。
這本子還是幾年前流行的密碼本,帶一個小鎖,勉強能讓她多幾分安全感,她在上面寫下了一些計劃和對未來的展望,雖然一開始更多是跟風,但明歌偶爾也會覺得,有些東西,是恨不得要穿越時空去看、去追逐的,光留在心裡,不足以承載它的重量。
最後一頁記着她三年裡的規劃:
【選好找工作的專業,最好是理科】
【考上重點大學】
她盯着自己不夠娟秀的字體看了一會,緩慢而鄭重地寫下:【如果可以,希望能和展熠一起】
想了想覺得不夠好,她抿着唇認真改了改:【和展熠做一輩子的朋友】
寫下這幾個字,明歌的臉頰微微發燙,就好像空氣裡也有窺探的眼睛,她做賊心虛一般合上本子,用小鎖扣住。
她看了下時間,現在睡還早,于是拿出字帖,一邊寫,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急躁,慢慢來,想要的都會得到。
夜還很漫長。
……
這一次考試的難度對明歌來說不算很大,都在複習範圍内,但她和同學對完答案,信心卻沒那麼足了。
她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天賦學生,中考時的成績與其說是發揮超常,不如說運氣太好,押中幾個大題,硬是把她不高不低的成績提到了重點,若是正常發揮,她最多也就是普高的水平。
她提前報了補課班,也隻能拉到聽懂的程度,卻總是死闆僵硬,不夠靈活,很多題型換一個問法就能讓她愣住,明歌不甘心。
她拿着東西去問展熠,“剛才考試的選擇題你還記得嗎,對一下答案。”
展熠愣了下,道:“不記得啊,我又記不住那麼多,過去的考試就讓它過去嘛。”
他頓了頓,隐約意識到問題,便道:“哎呀,你别糾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向前看,不要影響下一場的心情。”
明歌深吸口氣,覺得也是,但想法一起,就沒那麼容易遏制,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資質是否能做到不辜負努力的程度,這樣一想,心中那份低落苦澀還是揮之不去。她按了按眉心,拿起紙筆就要離開,展熠突然拽了拽她,沖她做個鬼臉:“你學習比我認真多了,多相信自己嘛,要是你這麼努力還不如我,那可太虧了,老天不公啊!”
明歌被逗笑了,錘他一下:“老天忙得很,哪有空搭理你。”
展熠歪着身子笑,也不去躲,那兩下猶如雨點一般輕飄飄,明歌頓了頓,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攥了攥手,支支吾吾移開視線:“我、我先回去了。”
明歌在座位上坐下,轉瞬冷靜下來,深吸口氣,翻了幾頁書,解了兩道題才将展熠的影響抹掉。
考試的間隔是十分鐘,明歌放下筆的時候,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後桌女生突然戳了她一下:“班長班長,求救命,一會看下你答題卡。”
明歌愣了下,回頭看她,雖然有些陌生,不過對方很友善,大概也能想起名字,于是她笑了下,悄聲說:“一會我推到桌子左邊,往下放一放,你記得看,别敲桌子也别傳紙條。”
女生的眼睛亮了亮,給她比心:“謝謝謝謝!”
明歌笑着搖搖頭,“沒事。”
她既然答應了就會盡力做到,明歌摒棄雜念,認認真真做完題,假裝檢查的樣子将答題卡放得很低,幾次甚至舉了起來,有驚無險地度過了考試。
上午就考兩門,明歌交完卷起身回頭,看見展熠含笑坐在位置上看她,挑了挑眉。
明歌父親不會做飯,開學以來中午都在外面吃,她提了包,走到展熠身邊,“吃什麼?”
展熠認真想了想:“先去市場看看嘛,不過你上火還沒好不能吃辣的,有沒有什麼飯裡泡菊花啊?”
明歌:“……我們換個話題吧,考的怎麼樣?”
展熠頓了下,低低笑出聲來。他扭頭看明歌,道:“還行啊,不過你很努力嘛,幹嘛不直接傳紙條。”
明歌愣了愣,突然想起他在自己斜後方,肯定是全看到了。她靜默片刻:“……許悅要我幫她,我想着順手。”
展熠笑了:“不是啊,我是說你那樣真的超明顯的,還不如傳紙條,我看老師瞄了你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