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不再糾結,變出一封拜帖就送到仙鶴面前,請仙鶴幫她捎去口信。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待,漫長的等待。
紅芍雖說誇下海口,說要把上神請來,但她心裡并沒有底。
風佑和欽瑩悄悄來到她的身側,詢問她上神是否會來,如若要來,他們要準備一二。
紅芍猶疑一會,應答道:“額,我們且等着看看吧……”
欽瑩用隻有她和紅芍能聽到的聲音,訓斥道:“真是胡鬧。他們都是沖着我來的,等下若是上神沒來,你不必多說什麼,我放棄優秀團隊的名額便是。”
小花仙暗暗苦惱,這是又給司監添麻煩了呀。
大殿内的仙人,都不動聲色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用茶。
不愛用茶的,幹脆在此入定養神。
大家都在等那位稀有生物,來,或者不來。
一片繡着黛青色絲線的墨色衣袍,就是此時出現在殿門的,來者匆匆,衣袍下擺飛揚,空氣裡還隐約能聽到破風聲。
可你轉頭望去,又會懷疑剛剛是你耳朵出了差錯。
神秘莫測的上神大人,分明是氣定神閑地提步走來,實在是氣質出塵,谪仙人也。
在那些人未曾窺見的夜歸殿裡,還留着一隻仙鶴寶寶,它的小鳥腦袋此刻在想,剛剛面前不是還站着一位上神嗎,哪去了?
在那些人未曾窺見的上神衣袖裡,藏着一張紙條,上面帶有紅芍花獨有的香味,還别着一片花瓣葉子,上書——冰魄琉璃镯子轉成紅玉顔色,急,求上神救我!
紅芍看見來人,正是自己熟悉的連星上神,知道小算計得逞,開始準備接下來的表演。
連星一眼就瞅見,紅芍小仙好好地坐在案桌前用茶,他已然察覺不對。
連星習慣性無視周遭好奇的視線,蹭到紅芍身旁。
上神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是說镯子預警,遇到生命危險嗎?”
紅芍視線自下而上,掃視一遍上神,找好等下要上手的位置。
而後,她擡頭。
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注視着上神,羽毛扇子一樣的睫毛,撲閃,撲閃。
小花仙柔聲細語說道:“今日小仙穿的這身衫子,許是袖子顔色太過紅豔,透過冰魄镯子看上去,我誤以為轉成紅玉,驚擾到上神,實在是羞愧,羞愧!”
連星頗為牙疼地,擠出今日的第二句話:“……你哪日不穿紅色衣裙!”
說罷,他無情地轉身,要走。
紅芍等得,就是這一刻,她飛速伸出手,死死拽住剛自己尋好的位置——連星的褲腳。
連星莫名地覺得身後有一股力,後腿提起來有點費勁。
他低頭,看到膽大包天的紅芍上手拽他,他嘗試着擡腿,那白花花的手指,鐵鉗一樣夾着布料,就是不肯松手。
……小花仙真是胡攪蠻纏!
連星涼涼地瞅着紅芍,開尊口發問:“何事?”
紅芍蜷蜷手指,把早就打好的腹稿,噼裡啪啦地傳音倒給上神。
“判緣殿有月度評比,我們前面的祈願花費時間太長,我一個月就完成過兩樁凡人祈願。有别有用心之人,借此為由,污蔑我工作能力不行,我洞天仙人資質水平不行,造謠我司監整個小隊都工作造假。”
紅芍從剛剛見着連星開始,就一直在眨巴眼睛,試圖擠出些不值錢的眼淚。
雖是沒有奪眶而出的淚珠,但越說越委屈,眼尾還是成功湧現一絲淚光。
她連忙找好角度,仰頭看着連星,接着把委屈往連星腦子裡灌。
“我的另一位證人是祿神,眼下他不在上天庭。我實在是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叨擾到上神,小仙罪該萬死。但小仙身後是整個洞天,還有司監的名譽,還請上神幫幫小仙吧。”
這一番話,要委屈有委屈。
要道德綁架有道德綁架。
要上價值有上價值。
愣是把連星釘在原地。
紅芍看連星沒有要移步的意思,試探着松開手,還順手把剛剛被自己揉皺的衣料,用個小咒術捋平順。
她心底美滋滋地想:“他沒有走,穩了!穩了!”
連星消化了一下這道控訴,乖乖咬上那個無形的直勾。
他轉身面向紅芍問道:“如何幫你?”
“上神當着大家的面,替我作證,我是真的兢兢業業地幹活就行。兩位前上神的事情不想說,可以抹去,挑揀點别的講講也行。”
連星沉吟片刻,視線掃視一圈大殿内的人,他盯着台上,他唯一有些面熟的風佑仙長說道:“吾是來替紅芍作證的,吾認為,她在這輩小仙裡,還是位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