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今日犯了錯,方才受了罰。”不過頃刻間,她便接話圓了上來。
姜扶楹并沒有多問,隻是撐着下巴,看着院内唯一一顆梧桐樹上最後一片葉子晃晃悠悠地飄落,被風吹起,飄去了宮牆外,過了很久,估計也早就落地了。
寒露蹲下撿地上的芙蓉糕,同她相處了這些時日以來,她也曾懷疑過這姑娘真的像傳聞中那般惡毒狠厲,工于心計嗎?她又是否真的能對裴謹下得去手。
寒露帶着疑問看向她,姜扶楹正低頭撿起地上沾了灰的芙蓉糕毫不在意地塞進嘴裡,寒露剛想阻止,卻見她轉過身來,眼神冷靜銳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寒露。”她叫她的名字。
“你能幫我,是不是。”
她當然能幫她,或者說,她本就是為此而來。
烈烈寒風吹動素白的裙擺,漆黑的長階上,瘦弱的女子一手提着長劍,另一手提着還在不斷滴血的頭顱,頭顱上一雙眼睛瞋目欲裂,爆出怖人的血絲,映照着長階之上那座紅綢飄揚的奢貴宮殿,殿内絲竹樂聲飄揚數裡,催的宮門口的小侍女昏昏欲睡。
姜扶楹走進宮門的那一刻,樂聲還沒停,熏香嗆鼻,白術一身華麗宮裝坐在那人身側,低眉淺笑,額上海棠花钿俏麗,像是民間含羞的新嫁娘。
果然是人人稱贊的一段佳話,可惜,今日就要全部消失殆盡了。
沒有預兆的,她的目光與高位之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交彙。
樂聲戛然而止。
誰都不曾想到,她此行是為了殺他而來。
長劍刺入華服的那一刻,姜扶楹的心髒泛出刺骨的疼痛。
到了這種境地,要是還為他感到痛苦,也太沒有出息了,姜扶楹不禁嘲諷地想。
直到她低頭看到那沾滿血的箭簇穿透胸膛時,姜扶楹才忽然松了口氣,手上猛然脫力,極其嘈雜的吵鬧聲全都聒噪地沖進大腦,姜扶楹閉着眼睛,身體如秋日敗落的枯葉一般,忽地,一個極有力的懷抱圈住她,力道帶來的疼痛竟比胸口傳來的還要劇烈,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姜扶楹想推開他,但沒有力氣。
她覺得很惡心。
近在耳畔的聲音近乎失态地怒喊着太醫,姜扶楹睜不開眼睛,她許久沒聽見過裴謹的聲音,陌生到竟在他的聲音裡聽出了慌亂。
靈魂離開身體的那一刻,她不明白裴謹怎麼還這麼有力氣。
姜扶楹飄在大殿半空,冷漠地看着殿中人來來往往,不知該去向何處,正想感歎,不僅任務沒完成,仇也沒報了,虧得很時,消失多年的系統終于出現了!
系統語氣無奈:“宿主,你好像死了。”
她點點頭,表示這好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在這個世界活的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現代人,隻是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意識,與系統做了一個占滿便宜的交易—隻要在這個世界度過五十年,她就能回到現代。
而且憑借她高超的談判技巧,還從系統那争取到三次保命機會。
可惜,她不僅把這三次機會用掉了,還水靈靈地在二十二歲就送命了。
看着系統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心虛地舉起三根手指:“能再給一次機會嗎……這次我保證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