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睡了,那個小不點睜開眼了!快去看看!”
緊接着,秋嘉言從門外一腳踹開來,傅憫正朦朦胧胧的揉搓着眼。
“還睡還睡,太陽都快落山了!謝懷瑾讓咱倆趕緊去呢,快點快點,别墨迹了。”
傅憫的視線望向窗外,不屑道:“盡胡說呢,太陽明明剛鼎盛...”
秋嘉言一個拳頭錘上他的肩膀,弄得他一下子立馬清醒了。
傅憫趕緊穿好自己的衣衫,白領紫衫,腰環玉蘭君子之花,用一根玄色發帶束起馬尾,被秋嘉言拽着耳朵走之前,順手從桌子上撈了一個毛桃。
邊啃邊跑,二人穿梭于城郭之間。街道兩旁,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座座古老的房屋,它們緊緊相依,度過了無數個春秋。
這些房屋大多是木質結構,歲月在它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木質的牆壁被風雨侵蝕,表面變得粗糙而斑駁,顔色也從最初的深棕色褪成了暗淡的灰色。屋頂上的瓦片層層疊疊,仿佛是歲月的鱗片,有些地方的瓦片已經破損,露出些許縫隙。
偶爾間,從窗戶裡傳出幾聲孩童的嬉笑聲,或是老婦的唠叨聲,為這條寂靜的街道帶來了一絲人間煙火氣。而在街角,或許還有一家小小的茶館,門口挂着一塊破舊的招牌,上面用毛筆寫着“清茶一杯,消愁解乏”的字樣。茶館裡,幾位老者圍坐在一起,品着香茗,談論着過往的歲月,時光在這裡仿佛變得緩慢而悠長。
彼時的他們才十三四歲。
“仙太的街道怎麼這麼窄,跟西梁的差遠了。”
二人并着肩,在隻容得兩人的羊腸小道跑向皇宮。
“仙太的地盤太小了,不如你讓你父王把西梁的地盤讓給仙太?”秋嘉言一本正經的對着傅憫講道。
後者正啃着毛桃不亦樂乎,被他這麼一句整的沒話講。
無奈開口道:“喂喂喂...你都十二了能别這麼幼稚呗...國家的土地那是說讓就讓的?”他又故作思考了下繼續講道:“不過...如果我當上了王,那沒準可以...”
秋嘉言不屑的嘲笑傅憫:“你可别吹牛了,你要是能當上王,幹嘛還來仙太受苦。”
傅憫一臉不服道:“我這是來學習知識了,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我看你将來怎麼接你父親的位子。”
“戚...”
傅憫打斷他接下來的話茬,扯開話題:“你說懷瑾的妹妹睜開眼了?這才三天诶,我還沒見過她呢...”
“謝懷瑾剛給我來信,說睜開眼了,我也沒見過小女孩...”
“我也好想有個妹妹啊...那一堆弟弟看着就讓人心煩。”
秋嘉言嘲笑他:“有弟弟還不如自己一個人。”
傅憫怒啃了一嘴毛桃,吃得幹幹淨淨,找了個垃圾堆随手扔掉。
仙太是個小國,國土面積并不大,但風景甚佳,靠着海。
街道窄狹,皇宮沒有建在最中央,當時仙太國的王有一位深愛的發妻,她很喜歡海,于是皇宮就建在海旁,從皇宮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最寬闊最美的景色。
不一會,二人就抵達了謝懷瑾的宮殿,扶江殿。
早春的正午,海風帶着一絲清冷的濕潤,陽光并沒有夏日的烈焰,這座宮殿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碧海與藍天之間,雄偉而壯麗。
遠處,海浪輕輕拍打着礁石,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應奏着蟬鳴。
宮殿的主體建築依山而建,高大的殿宇巍峨聳立,飛檐翹角,鬥拱交錯,琉璃瓦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是無數顆寶石鑲嵌在屋頂之上。
紅牆在海風的吹拂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與周圍的自然景色相互映襯,竟構成一幅無人拟比的奇幻畫卷。
沿着宮殿的石階拾級而上,早春時節,園中的梅花已經悄然綻放,白色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幾株早櫻也已含苞待放,粉嫩的花蕾點綴在枝頭。
二人擡腳跨過層層階梯,大門緊閉着,傅憫整理了自己的衣襟。
随後,推開大門。
映入眼簾是一座巨大的噴泉,泉水從石雕的龍頭中噴湧而出,濺起層層水花,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道絢麗的彩虹。
下一瞬,身着一襲白色貴袍的身影站在彩虹之下,袍身以細膩的絲綢制成,質地輕盈而柔軟,仿佛是冬日裡飄落的雪花,純淨而高雅。袍面上繡着淡金色的雲紋,線條流暢而精緻,如同天邊的流雲,靈動而不失莊重。腰間系着一條淺金色的玉帶,玉帶上鑲嵌着幾顆溫潤的碧玉,随着他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背對着傅憫和秋嘉言。
謝懷瑾人稱仙太第一美男子,金枝玉葉,溫潤如玉。
他的背後挂着珠寶背雲,壓着他的衣襟平整無暇,他的雙臂舉于胸前,聽到了門口的響聲,轉過眸去。
春日裡,陽光竟有一瞬間的刺眼。
“憫兒,嘉言,你們來啦。”他的聲音平淡如水,卻仿佛春日的暖風一般令人舒緩。
“哥。”二人齊聲道,聲調有些低沉,二人腳步輕緩走向他。
他懷中的襁褓用柔軟的錦緞包裹,繡着金色的鳳凰圖案。襁褓中的妹妹剛出生三天,粉嫩的小臉在睡夢中顯得格外安詳。她的眼睑微微顫動,仿佛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嘴角還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謝懷瑾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驚醒這初誕生的公主。
傅憫小心翼翼的探頭過去,二人就這麼圍在他的身邊,湊近去看他懷中的妹妹。
謝懷瑾輕輕的搖晃,像母親一般輕聲道:“她剛剛睡着,你們來的有些晚了。”
傅憫望着那绯紅的小臉不自覺的出了神,擡眸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謝懷瑾對上他的視線,眉目如春風中搖曳的桃花一般,劍眉星目不失英氣,他緩緩搖頭臉上揚着笑意:“還沒取,父王和母後出使西梁,說名字一事就交給我們。”
傅憫點點頭,秋嘉言向後推了幾步,傅憫擠得他脖子疼,無奈的開口:“去屋裡吧,你一直抱着她不累啊...”
三人齊刷刷的進了内室,三人圍在她的身邊,望着一個小小的身影。
傅憫忽然開口:“不然叫念安吧。”
“念安?這名字也太普通了。”秋嘉言回怼道。
一旁的謝懷瑾端坐着,聽着他的提議思考了幾刻,點點頭認可道:“可以啊...念安這名字寓意很好。”
秋嘉言一臉不屑:“你們也太随意了,好歹也是仙太小公主,名字不得在詩經裡好好搜尋一番。”
謝懷瑾笑着道:“念安,念平安,念衆安,既佑自己,也佑衆生。”
秋嘉言沒回話,隻好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