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得好嗎?”謝念安把腦袋縮在寬大的衣服裡,聲音悶悶的。
良久,傅憫才低聲回了句:"還好吧。"
“......”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朝歌?”謝念安悶悶的聲音再度回轉他耳畔,春風絲絲晃過,一過便不見蹤影,為剩二人的身影停留在原地。
傅憫偏過頭望向她,低聲自嘲道:“我...還沒打算走。”
“不走了?”
“念安...我不是一個追求功利和仇恨的人...”
說到這,兩個人都沒有接下話茬,這句話就冷冷的停在這裡,傅憫沒敢看她的臉龐。
餘光中謝念安垂着眸,漸漸垂落的長發遮擋住了她的神色。
良久,謝念安才回他:“我知道,亂世中求存不易,你是一個很義氣很勇敢的人。”
“......”
“你不必自責,咱們依舊是好朋友。”
“我...”
傅憫的眼神挂上不可言喻的神态,謝念安望向他風吹亂她的墨發,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臉色蒼白許多。
“你身體的毒好了嗎?”
傅憫聞言怔了一下,下意識偏頭看過去,隻見謝念安縮在寬大的披風裡,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怎麼知道?”
“我能感受出來。”
當時在地洞中,她早就洞察了他的全身筋脈,毒已經深入骨髓,砌魂劍給他的時候,把些許毒氣吸入到砌魂中,卻依舊沒法完全吸收完,臨走之時她留下了砌魂的一絲神魂放到了他的意煉中,以至于毒在體内發作時不會太痛苦。
他都不知道,始終都不知道。
“我...的毒還好,不怎麼複發了。”
“太子之位非你莫屬了吧,你還有心思來這裡遊山玩水?”
“我...這事還是得看皇帝的意願,我又做不了主。”
“那你來的目的,和楚煜一樣嗎?”
“沒有,我真的隻是想來看看你!”傅憫一陣驚慌,生怕惹得她的不開心。
“你怎麼知道楚煜來了?”謝念安似乎有些想笑,開着玩笑問他。
“你是不是也一直再觀察我?”謝念安前身靠近他,盯着他那雙眼睛,傅憫下意識的挪開視線,不想讓她看出他的窘迫。
“那個小冬,是你的人嗎?”謝念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語氣也算不上嚴厲。
傅憫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着頭,聽到她的話點點頭。
謝念安撤回身,看不清神色,但樣子看上去也不算生氣的樣子。
“行了,不早了,睡吧。”
謝念安丢下那一句話,自顧自的進了屋子,她的小屋不算大,隻有她一人睡覺的地方,但是謝瑜音死活都不願意去客棧,謝念安隻好讓她睡在自己的地方。
春分時節落雨兮兮,柳林依風而過,匆匆。
夜入晚分,空一人愁斷腸,無人過煙州,煎壽無言。
“阿姐...”謝瑜音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黑暗裡面傳來。
謝念安回過視線,隻見謝瑜音小小一個人,站在門後望着她,一如當年離開的時候。
謝念安連忙起身,将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蹲在她身邊問她:“瑜音怎麼了?這麼晚了睡不着嗎?”
“阿姐,你是不是怨恨哥哥當年的自私啊...”
謝念安挑一下眉頭,低聲問道:“阿姐沒有。”她有些疑惑的問出口:“你為何叫他哥哥?”
謝瑜音懵懂的望着她:“我的父親是阿姐的哥哥。”
“哥哥告訴我的。”
謝念安怔在原地,她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不是傅憫的骨肉,當年她或許會鼓起勇氣坦白自己的心聲,她或許從未怨恨過他,在她的心中他總是那個領路人,帶領她從漂泊虛妄的苦海中找到自己的避風港,在狂風驟雨中她從天上墜落,而他穩穩的接住了她。
止水的時候,是她印象中唯一擁有快樂的時候,她不想記起從前也不想看往後,隻想和這個人一同并肩共一世。
謝瑜音的出現,讓她的想象破滅,以至于錯過了時候。
謝念安愣在原地,謝瑜音盯着她的眼眸道:“阿姐,哥哥其實很想念你的,他從來不說。”
“他在那裡過得一點也不好,那個皇帝老頭天天就找哥哥的麻煩,哥哥還要言聽順從,還有那一群哥哥的兄弟,都不是什麼好人,背地裡勾肩搭背地想要污蔑哥哥。”
“阿姐,你是不是也很想念哥哥?”
“......”
謝念安沒有回答,謝瑜音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急忙道:“阿姐,嘉言哥哥和聞櫻姐姐也說了,有思念的人就要去見他的呀。”
“瑜音,你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快去睡覺吧。”
“難道阿姐不喜歡哥哥嗎?”
謝念安皺緊了眉頭,也許當年是這樣的,或許現在也是這樣的,但是她已經不知道如何再提起自己鎖在内心的愛和喜歡。
謝瑜音見到她的樣子,也急了些:“阿姐,聞櫻姐姐很愛嘉言哥哥,他們望向彼此的眼神我都能看出來的,看别人根本不一樣,哥哥看向阿姐的眼神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