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章栽月歪眯眼,皺眉看着她,一瞬不瞬。
“看什麼看?被戳穿了,又不敢弄死我?哼,難受你也得憋着!”
雖是仰視,姚令喜還是昂揚下巴,迎住他視線。
語氣兇歸兇,心裡緊張而又防備,根本不敢想他暴怒之下會何如對她,誰知眨個眼睛,她身子一輕,螺旋着飛上了天。
要瘋!章栽月居然抱她一躍而起,瘋狂轉圈!
原地起飛,姚令喜瞬間暈眩,腦子晃成漿糊!
“小殿下。”
“小殿下。”
耳畔一聲一聲,他呢喃,鬓頰肌膚相親,他厮磨。
“小殿下。”
伏在她雪白頸窩,章栽月呼吸粗重。
姚令喜氣急,一巴掌還沒招呼出去,竟又陡然被抛起!
吓!
人在半空,四肢無靠,她不禁暗呼:這厮莫不是想摔死我?
大婚夜險些被踩斷肋骨的劇痛,霎時爬滿頭皮!
姚令喜小臉慘白,結果墜下一瞬,兩條手臂結結實實托住,又摔進章栽月懷裡。
“小殿下。”
章栽月俯身,姚令喜驚魂還未定,額頭又被啃了一口。
這厮占便宜沒完了!她氣得要死,伸手掌掴,手又被捉,還被章栽月放在唇邊,輕輕柔柔,吻手背。
他是狗嗎?姚令喜抽,抽不回手,掙紮,男人緊了緊懷抱,宣示對她的掌控,勾唇壞笑,還是鳳眸中碎星亂顫,浪蕩至極的笑。
這樣的章栽月,她從未見過。
姚令喜都看傻了,心裡閃過他為奪儲位,僞裝忠犬二十九年,現在一朝得手,片刻都裝不下去,狼心狗肺也不懼暴露!
倒黴。怎麼突然對他失了戒心,居然暗室獨處?姚令喜悔得腸子青,又恨無力反抗,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尤其狗男人還一直看獵物一樣,死盯她不放。
“看夠了沒。”姚令喜兇巴巴瞪回去:“想讓我求饒?我根本沒拿你當男人,這招對我沒用。”
“真的沒用?”
章栽月啞着嗓子,聲音帶着點沙沙,喉頭時不時滾動,似乎壓抑着什麼,視線從她額頭,一點點移動到臉、往下逡巡,帶着令人不适的侵略意味。
他這狀态,不對勁。姚令喜瞥到章栽月耳朵,通紅透明,血絲清晰可見,他的呼吸,急促滾燙,胸口起伏,呈現壓不住的趨勢,心跳,震耳欲聾。
一瞬間,姚令喜感到有種熾熱的灼燒,從章栽月眼中迸濺,穿透她衣衫肌膚,燙進她心裡。
這樣的眼神,她太熟悉,今晨,她就在謝天贶眼裡見過,就連她自己,面對謝天贶,也是一樣的德性。
不,怎麼會?章栽月不是有心上人嗎?
姚令喜慌了。
撤開視線,不想繼續糾纏,然而錯目一刹,下巴卻章栽月勾走,他非要對視,還笑得意味深長:
“我和阿圖,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她一早就拒了我,我和她,清清白白。
我娶的人的是你,小殿下,我想要的人,也是你。我确實在忍,但不是惡心,約摸,應該是。”
他幽幽停頓,待姚令喜心中亂跳的兔子增至一百隻,才縱了她下巴,指腹輕揉她唇瓣:“是色心,唯唯隻對小殿下你一人,才有的色心。”
像是怕她聽不懂,粗鄙的小詞兒,章栽月連說兩遍,完了還趁她發懵,又偷襲面頰。
輕輕一嘬。
“别吃醋了。”
低低地,他在姚令喜耳畔調笑,又搓她耳垂,簡直不遺餘力,把能占的便宜,通通掃蕩入腹。
姚令喜原以為他隻是羞辱,何曾想到這種發展?
還說她吃醋?我吃你個大頭王八鬼的醋!她才懶得理章栽月真的假的,惱得想直撓人,趁他發癫沒注意,一把伸向他喉——
可惜沒成功。章栽月等的就是她不安分的小爪子,捉住了,立刻愛不釋手地把玩。
姚令喜痛失一城,把心一橫,勢要問個分明,怎奈擡眸還沒開口,章栽月徑直将她抱起,如同小孩子得了有趣的玩意兒,掄起姚令喜滿屋轉。
區别隻在,這次是有目的地,朝門口轉去。
然而好景不長,樂極生悲,“通”地一聲,章栽月一個轉身,正臉撞上屏風。
蠢貨!姚令喜還沒來得及嘲笑——
五扇折頁“嘎吱”扭動,沒穩住不說,還轟然砸向另一面屏風——
“砰通!”
“吱——嘎——”
屏風搖,一扇撲一扇。
于是乎,仿佛鐵索連環,勢往一頭,打停不得 ,室内“砰砰”“嘎嘎”作響,須臾間,八面屏風整整齊齊,一氣倒塌。
“轟!”
一聲巨響,風塵大作,漫天籍契飛舞,仿若雪花翻滾。
章栽月瞬間将姚令喜捂緊懷抱,轉身以背遮擋。
與此同時,大門“吱扭”一聲洞開,姜法身法鬼魅,護到二人跟前,姚叢姚聞善範敦魚貫而入,門外候着的婢子、路過的太醫,也被吓得魂飛魄散。
所有人,都幾乎愣在原地。
籍契逐漸落地,視線無遮無攔,衆人清楚看見,章栽月頭上、後背堆滿雪花,姚令喜雛鳥一般,從他懷中探頭。
你倆。衆人不禁想問:在做什麼?
激情到什麼程度,才能鬧出這種陣仗?
你娘/侯夫人,可是命懸一線,正在搶救啊!
姚氏父子,臉色鐵青。
一則姚母生死不明,二則太子驟然被廢,還是因為姚令喜出主意,逼迫群臣上書。
出了這麼大亂子,她居然有心思跟章栽月嬉戲打鬧,逗閨房之樂?
太不像話了!父子倆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咬咬牙,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姜法範敦,亦是莫名地面面相觑。
一個覺得主子抱着殿下在親昵,應該是解釋清楚,關系更進一步。
一個則認為主子爬到章栽月身上,是在尋機掐死他,為太子鏟除禍根。
一時之間,每個人腦子裡繃緊弦,木木地一動不動。
反倒是人群中央的章栽月,十分穩得住,面上不見尴尬,還慢條斯理将姚令喜抱緊,行落一地雪紙片,走到姚氏父子面前,微微颔首:
“嶽丈大人、聞善兄,栽月有要事,先行告退。”
說完,他抱起姚令喜就走。
姚叢姚聞善想追,姜法客氣阻攔,軟軟一顆硬釘子杵着,誰都繞不過去。
父子倆莫可奈何,加上個範敦,六眼錯愕之際,地上的籍契,終于引起他們注意。
随意撿起一疊,姚聞善打眼一看,不禁毛骨悚然——章栽月拿走這麼多藉賬,他身為戶部尚書,居然毫不知情。
“章栽月,他到底在盤算什麼?”
“難道還想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