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找死!”
冷風撲臉,姚令喜太陽穴猛跳,驚覺沖動惹禍,悔之不及,同時身後四哥的氣息怦然炸開,她手忙腳亂,嚯地摘下腕上金镯——
杵守門人臉上——“給你!!!”
她大喝一聲!
燈光映照,金镯熠熠生輝,晃瞎人眼。
守門人瞳孔大震,眼神一刹失焦,呆呆傻傻隻剩金镯,魂都被勾沒了。
姚令喜一見有用,晃動手指,敲得兩隻镯子“叮零零”作響,輕聲細語:“就這兩隻,你不要,我可給别人了。”
跟着她就把手移開。
“要!”
“要要要!”
守門人雙目無神,聲音都在抖,搶過金镯,轉身就蹲門檻上啃咬,四圍衆人,齊齊跟進蹲去,個個眼冒綠光。
呼,姚令喜長出一口氣,好像暫時沒事,不需要四哥冒頭出馬了。
扶着門扇,她瞥了眼空蕩蕩似乎可以随意離開的去路,想去卻去不得,隻能拍拍守門人肩膀:“還不快跑,幫我多放點人進來,順便把寶貝藏好呀。”
“啊對!是是是!”
守門人把頭猛點,肩膀左沖右撞,晃悠悠站起身,“多多的放人來,你等着!等着!多多的!還有人提這種要求,簡直聞所未聞!多多的昂!”
喊着嚷着,他撒丫子開跑,轉瞬沒影,而其餘守門人,齊刷刷來看姚令喜,眼中綠光幽幽,絲毫沒褪。
“看什麼看?”
姚令喜翻個白眼,暗戳戳使勁推門,面上硬着,實際色厲内荏,早就被他們瘆人的眼神盯得發毛。
财帛動人心,他們該不會,該不會來硬的,要搜刮一通?
糟糕!顧頭沒顧尾,她悔得腸子青,眼看他們步步緊逼,撩她發絲,手都伸到脖子上了——
“嗯哼。”
右肩被扣,她身子一歪。
“轟!”
謝天贶瞬間将她薅回殿内,連帶殿門,都被一腳踹上,反應過來,姚令喜摟緊謝天贶脖子,“嘿嘿”——“接着來玩兒呀~”
外頭幾人被門撞飛,個個鼻青臉腫,恨恨爬起來想報複,可是門内姚令喜嘤嘤呀呀,聲浪猥瑣,方才動手的人不隻速度快得怕人,還力大無窮,他們思來想去,悻悻不敢推門而入,招惹那正在興頭上的壯漢子。
一牆之隔,姚令喜被謝天贶一臂抵在牆上,任她張牙舞爪。
“再敢冒險,我立刻帶你走人。”
“誰讓你躲我了。”姚令喜記吃不記打,倒打一耙:“你乖乖讓我啃的話,能有這事兒?我現在可是被人下了藥,神志不清,沒扒你衣裳已經足夠克制了。忍得這麼辛苦,我有權利要求一點小甜頭,你别不識好歹。”
說着,她又勁勁地撲騰,謝天贶簡直要無語死。
六年不見,他總是惴惴不安,惶恐她将自己忘卻,就連做噩夢,都是她将少時情愫抛向九霄雲外,轉投别人懷抱,拿他當陌生人。
聽說她出嫁,倉猝中趕來,他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來見她,見到她又該說什麼做什麼。可她真是半點沒變,半點都不生分,時隔多年,就好似當年一起吃酒,各自醉了一宿,一覺醒來,她還是那個追着他跑,喊着“四哥四哥”,非要往他懷裡撲的小姑娘。
隻是年歲長了,她膽肥了,也更牙尖了,行事還越發猖狂,偏偏打不得罵不得,叫人無從下手。
謝天贶悲喜交加,無語望天,前後上下左右想了想,提起她躍上房梁,悶不吭聲拿銀針刺穴壓制藥性,然後将她再度綁緊,挂梁上了事。
“四哥!”
熟悉的被收拾的套路上演。姚令喜回過神來,欲哭無淚:又浪過了。
“差點忘了。”謝天贶手帕團團,塞她嘴裡,然後潇潇灑灑,落回地面。
少了隻鬧渣渣,他環視惱人的婚房布置,将紅綢全部剔下,然後在姚令喜先前的椅子上坐定,靜靜等候外頭來人。
不多時,淩亂的腳步奔襲而至,殿門展開,伴随驅趕呵斥之聲,踉跄撲跌的青壯男子,一個一個被推搡進來。
這回沒熄燈,姚令喜在頂上,終于看清楚:
四哥是先點了他們啞穴,再用變幻莫測的身法和步子不斷閃轉,接近、遠離。他指尖有光,确認是銀針不假,但一出一收,施針速度幾不可辨,肉眼能見的,隻有侍衛們逐漸退卻的狂躁,如此一番下來,再驅使到立柱附近,尋機捆綁,便易如反掌。
灰色的四哥,于一衆侍衛中閃展騰挪,蜻蜓點水,好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字面所述,她看得驕傲,也看得心喜。
這樣好的四哥,是我的!雖然他死鴨子嘴硬不承認,但是三千裡奔襲,就為趕來看我出閣,還扒到我婚房裡頭來,隻此一樁,任他裝傻、任他抵賴、任他狡辯、任他說破了天去,他心裡也有我!
“嘻嘻嘻。”
姚令喜快樂得飛起。
故而謝天贶跳上來提她的時候,就看見她滿嘴牙花子外露,癡癡傻傻,不太正常。
“走。”謝天贶微微氣喘:“去瞧瞧,程千戶可在其中。”
“唔。”
姚令喜嘿嘿一笑,擦擦口水:幹正事喽。
捧着蠟燭,一張一張臉看去,然而新來二十七号人,程千戶并不在列。
又要等下一波?
一算還有二十來人,總這麼被動等待,絕對是下下策!姚令喜當機立斷,鋪開一張紅布,将侍衛們懸挂腰間,值錢的配飾一卷而空。
外頭的人不是見錢眼開嗎,通通拿去,一次性把人全換來!
看出她意圖,謝天贶趕忙攔阻:“這才一刻鐘不到,故伎重施,他們會起疑。”
“但是耽擱不得了。”
“你等我一下。”
謝天贶再次将她放到梁上,随後頂開幾片瓦,鑽了出去。
不是吧,四哥還提前打了洞?姚令喜眼睜睜看着瓦片蓋回來,月光消失不見,整個人傻掉:
我的四哥,仁人君子,如圭如璋,為了我,居然學蟊賊給人房頂掏洞?
不過更讓她腦子抽筋的,是謝天贶很快扛回來一個姑娘,還有幾件粗布衣裳。
她眼尖,又很會記仇,落地瞬間就認出,四哥扛來的,乃是方才掐丹歌脖子的悍婦。
一時之間,姚令喜滿腦子丹歌被人拖走的慘狀,手裡挽着頭發穿着衣裳,忍不住比比劃劃,想當場勒死她。
但是謝天贶不許。
他悶頭将悍婦綁到侍衛所在的立柱上,又掏出隻瓷瓶,擰開了放在悍婦鼻間輕晃,扭頭對姚令喜說道:“我帶你去找程千戶,但是這屋裡,還是有點動靜的好。”
“你是說,讓她……”姚令喜登時會意,怪笑起來:“也好,吓死她算了!”
“嗯~嗯~”
悍婦緩緩睜眼,姚令喜當即将蠟燭挪到侍衛臉上,甚至還壞心眼地,将周邊所有侍衛都亮給她看,好讓她盡快明白自己的處境。
“啊!!!!!!”
殿内終于響起女人的尖叫,幾個守門人眼神交彙,陰邪地笑開,各自心領神會。
而姚令喜吹滅燭火,胡亂在悍婦身上亂摸一氣,聽着她撕心裂肺的慘叫,留她在無窮無盡的恐懼中,随謝天贶攀高升天,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