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從進宮到彙報任務進度,再到從天子宮殿處離開,盧淩風都一直跟着。崔蘅覺得他跟得也太緊了,心裡疑惑,莫非盧淩風已經對她的身份産生了懷疑,才這樣一直跟着?可是為什麼,到底哪裡讓他察覺不對勁了?
在宮道上不能再坐藤椅,崔蘅隻得走路,她走了一會兒,忽然撐着膝蓋喘息着擡起頭,對旁邊的宮人道:“我有些累,不知可否讓我在偏殿休息片刻再行離開?”
——不管盧淩風是否懷疑了她的身份,安全起見,都讓崔璋來替換她一下吧。
盧淩風立刻一把扶住崔蘅的手臂,關切道:“崔右丞可是身體不适?”
“我……!”
她看了一眼被盧淩風這高大身軀隔開的随從,急道:“盧将軍快些放手,宮闱重地如此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自會有人扶我!”
“崔右丞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身體要緊,天子定會體諒。兩位大官,有什麼地方能稍作休息,我送崔右丞過去。”
他說着直接攬住崔蘅的腰緊緊抱住她,看起來就好像是扶着她似的,他表情很真誠,被他詢問的兩名宦官也沒有産生懷疑,隻急忙帶着兩人往偏殿過去。崔璋近來在天子面前十分得眼,他們可不敢怠慢這種大官,萬一讓他因勞累在宮裡暈倒,罪過可就大了。
崔蘅就這樣被盧淩風半抱半架着往前走,眼睜睜看着唯一能為自己傳遞消息的随從離她越來越遠,急得汗都下來了。她緊緊抓住盧淩風攬在她腰上的手,低聲呵斥道:“盧淩風,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盧淩風都沒低頭看她一眼,隻架着她往前走:“崔右丞不必同我客氣。”
“誰同你客氣了,你……你簡直膽大妄為!”
盧淩風垂下眼冷冷瞥了她一眼:“我再膽大,也沒有你膽大。崔右丞衣服底下是什麼?纏得這樣緊。”
他一邊說,一邊往崔蘅綁着鋼闆的胸口摟了摟,崔蘅倒抽一口涼氣:“那、那是我的胸肌!你别亂摸!”
盧淩風冷哼一聲,大步朝偏殿走去。兩個宦官走後,盧淩風摟着崔蘅猛一轉身,将她重重按在門上,他憤怒地瞪着她:“你不是個病秧子麼,胸肌倒是發達,如此堅硬,我都自愧不如。”
盧淩風的長相原本就淩厲威嚴,他冷冷地從上方俯視她時,崔蘅覺得整個人都被凍住了。崔蘅緊張地吞咽一下,忽然激烈地掙紮起來:“你松開!松開我!你個死斷袖,離我遠點!”
“崔!蘅!”
盧淩風臉都黑了,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道:“是不是想我在這扒了你!”
“我是崔璋!我妹妹已經死了!盧淩風,你瘋了!”
盧淩風胸口重重起伏幾下:“既然你不肯承認,那不如将這身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崔蘅頓時慫了,比起被盧淩風一個人知道,她更不願意自己假扮崔璋的事讓宮裡的人都知道去,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她慢慢松開推着盧淩風的手,委委屈屈地瞥他一眼,盧淩風見她這個表情,撩起崔蘅的一片衣角,用力在她臉上搓了幾下,竟然什麼都沒搓下來。
崔蘅疼得龇牙咧嘴,僞聲也不維持了:“你别搓了!我是用特殊藥水染的,搓不掉的!”
盧淩風捏着她的臉吼道:“你好大的膽子!”
崔蘅幹脆破罐破摔了:“我是大膽!我犯了欺君之罪!你去告發我,讓天子砍我的腦袋給盧将軍出氣!”
盧淩風氣結:“你……!”
崔蘅眼睛裡慢慢湧上淚光:“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我兄長……我兄長隻剩半年壽數,他一旦去了,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嗎?!我手下的記者,還有那麼多工匠,全靠兄長庇護,若他沒了,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立刻便能将我們分食幹淨!”
盧淩風并未被說服:“為何不同我說?!”
崔蘅幾乎要口不擇言罵他了,盧淩風哪會知道他們那些盤根錯節的事情,他又不懂朝堂之事,連自己都護不住,跟他說有什麼用啊! 她氣得在盧淩風身上用力錘了幾下:“那你去告發我!去告發我好了!嗚嗚嗚嗚,看那些被我得罪過的人會怎麼報複我,把我五馬分屍!”
盧淩風用力抓住她的手:“夠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将滿腔怒火暫且咽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今夜戌初時分我在府中等你,若敢不來,要你好看。”
崔蘅咬住嘴唇盯着他:“你要幹嘛……”
戌初到次日寅時乃是宵禁時段,她去了将軍府,她還回得來嗎?!
盧淩風冷冷看她一眼:“别逼本将軍罵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