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麼認為的。
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被推開了。
“你多大了?”男人語氣淡淡的。
祈景換好了家居服,淺咖色的,襯着脖子上的紅痕更重,仿佛是被什麼蹂躏了下。
“十八歲。”
“重說。”
祈景垂着眼皮,“十七歲。”
好吧,沒有過生日。
“我怎麼跟你說的,重新背。”
祈景隻能認認真真地回想,說實話這實在很為難,996讓他背金絲雀人設的定義,還給他甩了N篇同類型的文,好不容易記住了,卻老是和嬌妻弄混。
行為現在是不會出差錯了,因為996說過,違背人設容易被主系統檢測出異常,直接抹殺的。
祈景每天都兢兢業業的。
可是薄承彥前兩年總是會給他定規矩,他又得背那個,時常搞錯。
“不到十八,不能……亂抱人。”
“讀書要好好讀。”
祈景有點焦慮,這都前兩年考的,怎麼還要背。
“杜絕早戀。”
“杜絕紋身、嘻哈文化……”少年表情都茫然了,腦子裡一直在想,“同性戀……非主流……”
阿姨在後面走過,彎腰在茶幾這裡添了壺茶,眉眼微垂,對一切見怪不怪。
[想不起來了,啊,這都過多久了。]
“我不記得了,薄先生。”
祈景一向有覺悟,悶聲悶氣道。
“我不喜歡你。”
祈景天塌了,白皙的臉上顯露出驚訝的神色,996沒教過他這種情況。
書裡有這種案例麼?
金主不喜歡金絲雀?
但他還來不及思考,就又聽道:
“我資助你而已,我沒記得讓你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哪裡學的?嗯?”
薄承彥其實是在拷問,手裡的胸針轉來轉去的,因為祈景回來在車上又睡着了,下巴差點戳到這個東西。
怕不安全,給他摘了。
客廳安安靜靜的,直到——
“看片。”
薄承彥愣了好一會,發現是祈景親口說出來的之後,愈發覺得自己應該找林瑟看病。
“你說什麼?”語氣都放輕了,很是不可置信。
祈景一直兢兢業業的,996隻是會給他批量傳送金絲雀文學,裡面的受各色各樣的,有嬌氣的有霸道的有自卑的有白切黑的……
他看得眼睛都花了,可是他在山裡也不太了解這個男同性戀。
隻看文字不太合适。
祈景就檢索了網站,增進了知識。
“你……不是,小景。”薄承彥已經二十九歲了,自诩已經經曆過各種人生命題了,但是現在卻陷入了罕見的遲疑。
甚至覺得幻聽也不是什麼大事。
“兩性存在是社會發展的基礎,男性以後是要成家立業,你應該照顧、疼愛你的妻子,而不是學習一些非主流文化,那是社會的小徑,不是大道。”
薄承彥很難想象這是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愣了下。
祈景已經從大山裡出來了,錦衣玉食了兩年,思想得到了極大的發展,但仍然抱有最樸實的好奇欲和探究欲。
“先生,那男人不能被男人疼愛?”
“……”
阿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先生,晚飯已經……”
少年還在罰站中,側頭看了下人,溫軟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薄承彥整個人都在頭痛,“您先下班吧。”
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病了。
薄承彥當時帶這孩子回來純粹就是可憐他,但沒到京市一兩天,外面就鋪天蓋地傳隐晦的情|色新聞,實在令人厭煩。
後來就幹脆放在身邊了,當個擋箭牌确實好用。
但不知何時這小孩兒發展出了不正常的心思。
薄承彥起先是懶得管,然後是覺得沒必要,直到今日聽到些匪夷所思的心聲。
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孩子當真是疏于管教。
“我不是這個意思……”
祈景理解了下,認真道:“那是可以的,對不對?”
“薄先生,那是不是女人也可以被女人疼愛?”
再度試圖增進知識。
薄承彥:“……”
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就在這時他又聽到心聲了。
[他不喜歡我,會不會把我趕走啊……***我不會死掉吧,那**]
裡面有些很錯頻的音節,像是老舊電視的滋滋聲,聽不出來缺少的是什麼。
薄承彥面色微冷了起來,想起來一開始自己要過問的事了,上完學就走了。
去哪裡?
祈景整個人都迷茫了,薄承彥以往都不推開他的,金絲雀不就是這樣的麼?
不讨金主歡心的金絲雀?結合看到的書本案例……那豈不是要換人?
少年心怦怦的,有點緊張。
直到——
“明天跟我去派出所。”
“把你的戶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