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現在我知道了。”

幾個小時的講述，徐楠一直默默聽着，沒有打斷過他。夜深了，兩個人暫時都沒有睡意。

路臨之想了一下，有點遲疑地開口：“去年夏天，曲韻之通過崔秋荻，找到了我。我當時應該馬上把這件事告訴你的。”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一開始我很意外，可能我對她當年的不辭而别太過耿耿于懷，一心想要個答案，隻想馬上聯系到她，沒來得及多想；聯系上以後，知道她的情況很不好，抑郁症很嚴重。想到我媽，我很害怕她最後也走上我媽的路，就想着幫幫她。”

徐楠動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麼。路臨之停下來，叫了聲“楠楠。”

“沒事，你繼續吧，你先講完。”徐楠的聲音很輕，這是她今晚開口講的第一句話。

路臨之悄悄觀察徐楠的反應。房間裡隻開了沙發邊的一盞台燈，徐楠離光源有點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曲韻之和高陽結婚了，這次和她重新聯系以後，我一直恪守着朋友的界限，單純隻是想幫她。”

“錯過了第一時間，我不知道再怎麼和你開口。如果提起這件事，就要把我們家和曲家的那些過往重新講一遍，這些年，我一直不願意回想那些事情。”

“我總對自己說，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曲韻之也和你沒有交集，沒必要把你攪進這件事情裡來。我固執地認為，這件事情和我們倆現在的生活沒有關系，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現在知道，那是我為自己的找的借口，我不敢承認，我潛意識裡在害怕，害怕失去你......”

路臨之像是被哽住了，停頓在這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臨之哥哥”，徐楠打破了沉默。“今晚的信息量有點大，我需要一點時間想一想。”

路臨之注視着徐楠，眼神恍惚，像是要急于确定些什麼。“楠楠，你能先給我一個方向嗎？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徐楠歎口氣，“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心裡也很亂，需要好好想想。”

“好的，我等你”，路臨之點點頭，站起身走到徐楠面前，伸出手，輕輕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走吧，先去休息。”

到了一樓，路臨之把裝水果的盤子先送回廚房，徐楠直接回卧室。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徐楠回過頭，飛快地說了一句：“臨之哥哥，今晚你睡客房吧，我需要靜一下。”

她看到路臨之停在廚房門口，背影仿佛是僵了一下，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徐楠沒停留，直接上樓了。

今晚路臨之的講述很長，事關他自己的家人和最親近的那些人，整個過程中，他的情緒全部沉浸在裡面。徐楠受到他的感染，感覺事情裡每個人的命運幾乎都牽動了她的心，此刻才感覺到精神很疲倦。

早上剛洗過澡，一天都沒出門，徐楠隻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本來還想梳理一下整件事，可是一躺下，腦子就開始昏昏沉沉的，沒辦法集中精神，她放棄了思考，準備入睡。

半夢半醒之間，徐楠感覺背後的床往下沉了沉，還沒反應過來，路臨之的手臂已經伸過來，用熟悉的姿勢攬住了她。

“不是和你說了嗎，今晚你先去客房睡。”徐楠掙紮了一下。

路臨之不回答，把她抱得更緊了，頭低下來，埋在了她的肩窩裡。徐楠有點生氣，想要掰開他的手臂，用了點力氣，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