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前,雙方審神者需要相互問候,面前的少年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大家族的禮儀風格。
姿勢像是刻意找過角度般,怎麼也挑不出毛病。
從頭到腳,無比精緻——像個假人。
夏目琉衣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這般姿态,卻想不起來:“你好。”
甲八十七微昂着頭,輕輕掃了一眼她,有些輕蔑的樣子,回道:“你好。”
啊,想起來了,那群古闆的老頭就是這樣的。
“你在看什麼?”
甲八十七對上她的目光,一下子就皺起了眉,挑剔地打量了她一番,語氣裡絲毫不掩飾輕蔑之意。
夏目琉衣臉上笑意未變,她撫上腰間的木刀,回道:“沒什麼。”
甲八十七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夏目琉衣優雅行禮:“那麼,請多多指教。”
看着對方不倫不類的騎士禮,甲八十七挑眉:“哼,算你還有點眼見,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會為難你的。”
好好好,就一個月沒來,就被人小瞧了,什麼叫“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什麼禅院直哉行為。
信濃藤四郎作張望狀,待看清少女臉上表情,不由得歎息:“嗚哇——主公表情好微妙。”
大和守安定在旁邊,十分淡定地輕笑道:“好像會很有趣的樣子呢。”
平野藤四郎欲言又止:“大和守殿……”
大和守安定微笑低頭:“怎麼了嗎?”
平野藤四郎:“沒什麼。”
你還沒看出出來嗎?
主公現在的表情,跟你笑着砍檢非違使的時候,可是一模一樣啊。
開始的訊号一響起,原地已不見淺發少女的身影,甲八十七眼睛霎時睜大,顯得十分呆愣。
什麼?!什麼時候?!
“小心哦。”
頸上木刀的觸感無比真實,讓甲八十七整個人一下子從頭到腳緊張得熱了起來,握住木刀的手都不自覺抖了幾抖。
此時此刻,甲八十七頓時明白上台前,自家刀劍乃至其他審神者,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任職前,家族的長老們告訴他,審神者之比不過是走走過場,現在的審神者實戰能力不過一般,前十更是走走過場。
可是眼前這個大氣都沒喘,始終笑意盈盈握着刀,怎麼看都遊刃有餘的甲廿九,顯而易見的強啊!
甲八十七深吸了一口氣,睜眼閉眼間,已經調整過了呼吸沉下心。
見狀,夏目琉衣有些訝異,旋即露出一個有些興味的表情。
诶——
還可以嘛,本以為隻是花架子,走黑幕才上前十的,沒想到還有些能力。
隻是,遇上她還不夠看。
一招一式間,甲八十七手中的木刀被她狠狠挑飛。
“你輸了。”
淺發少女嘴角微微上揚,握住刀的手無比堅定,穩穩地指向少年的脖頸。
陽光正好,灑在她淺色的頭發上,發絲像是在發光,煞是耀眼好看。
“看在你是男人的份上,我就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了,怎麼樣?”
少女輕飄飄地扔下這句話,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去,留下他在原地咬牙切齒,無能狂怒:“喂!你說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豈可修!”
什麼大家族的矜持優雅都不見了。
偌大的比賽場地上,隻留少年在那兒可勁兒跺腳。
其他比賽完正休息的審神者,或多或少都關注着這一片,見到這一幕,不由齊齊搖了搖頭。
你說你惹她幹嗎?
演武場一側,淺發少女被刀劍們圍在中間,臉上的笑容宛若冬日暖陽,正垂眸和旁邊的短刀們說着什麼。
“主公,你的機動值又增高了!”
信濃藤四郎撲進了審神者的懷抱,夏目琉衣十分熟練地接住他。
大和守安定在一旁忍俊不禁:“主公這個應該不叫機動值吧……”
白山吉光:“靈敏值?”
夏目琉衣“噗嗤”一笑,衆人吵吵鬧鬧地在一旁休息區落座,等其他人比試完。
這一場赢了之後,如果想争一二的話,夏目琉衣還需要再比三場。
可是,她并不想争第一,前三還要去和其他字号的本丸比試。
很麻煩的,她已經累了。
所以,在第二場的時候,她敗下陣來。
對面的審神者露出“這家夥又來了”的表情,無奈歎氣,和她握手。
“我說,你這樣真的讓人很挫敗哎。”
對手也是熟人,甲四十九,兩個人是審神者之比的老對手了,少女黑色的長發高高挽起,一身巫女服被她穿得英姿飒爽。
夏目琉衣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不解。
甲四十九本來都轉身了,後又氣不過,回身走到淺發少女面前,雙手環胸:“你究竟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傻啊。”
自然是裝傻。
不然你又要跟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