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很輕,不會超過二十歲,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閑西服,西服上衣沒有系扣,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和一條系的松松的深紫色領帶。
他身材修長,又很清瘦,即使坐在沙發上,衣服在他身上還是十分服帖。手裡拿着一隻玻璃杯,裡面盛着深紫色的葡萄汁,屋頂上的燈光照過來,透過葡萄汁,一半映在他雪白的手上,一半随着他轉過頭看向門口,映在了他烏黑的睫毛下面。
這人長得真的非常漂亮,漂亮到原衡一下就想起中午看到的那個帖子。
他從沒見過韓香聞,不知韓香聞是什麼模樣,一時隻覺韓香聞若是和眼前這人一樣漂亮,帖子裡那些形容才不會顯得肉麻了。
他的目光從青年身上移開,去看坐在青年對面的女人。那人身形消瘦,臉色枯黃,頭發高高挽起,梳的一絲不苟,身上穿着藍袍藍褲藍鞋,手上戴着一雙藍色手套。手套薄而輕柔,緊貼在皮膚上,沒有一絲皺褶,簡直像是手上生了一層藍色皮膚。
這是趕屍姜家一慣的做派,他們常年與屍體為伍,為了不将自己體内活人的生氣洩露出來,就隻穿這種裹魂布制成的衣服,将布料染成青花瓷似的青藍色,并且在上面繡滿了符咒,也是為了更好的隔絕體内生氣。
這兩人都看完了,就隻剩下坐在中間的那個青年,也是會客廳裡最不起眼的那個人了。
這青年二十三四歲年紀,眉目俊朗,身材高大,小麥色皮膚,身穿灰綠色的夾克和牛仔褲。
其實他的相貌也算出衆,走在街上,回頭率決不會低了,隻是他身旁的兩個人,一個容貌太過逆天,一個打扮太過逆天,生生把他襯托成了平淡無奇的路人甲。
原衡看見這青年的打扮,微微一怔,反而笑了,說道:“琴家終于抛棄道袍了?”
那青年也是一怔,然後道:“是。家主一年前廢除了一些規矩,其中就包括外出服飾。”他和原衡素不相識,這時見原衡提起自己家族,語氣如此熟稔,疑心原衡和上一任家主是熟人,所以語氣格外恭敬。
原衡笑笑,也在桌旁坐下。
曼迪也走了過來,從原衡左手邊開始介紹:“這位是姜徽芷女士,是姜家籠星館館主姜萬嗔老爺子的弟子,也是姜家數一數二的高手。”
原衡知道姜家從來不和外人握手,隻是點了點頭,笑道:“你好。”
姜徽芷也點頭示意。
曼迪又道:“琴朝澈先生是專門研究法陣的專家。我們去琴家說明來意以後,家主就給我們推薦了琴先生。”
琴朝澈就沒有這些顧忌了,伸手過來,和原衡握了一下手。他還在懷疑原衡和上一任家主是熟人,所以手也握得格外客氣。
最後曼迪介紹到那個穿着休閑西服的青年:“這位韓香聞先生,就是我先前在電話裡跟你提到的那位高手。韓先生也在傭兵聯盟注冊過的,他還有一個傭兵團,或許你們認識?”
原衡見這人真是韓香聞,雖然是在情理之中,但仍不免有點驚訝,心想:“這地界真是夠邪門的,中午剛剛看到挂他的帖子,下午就見到他本人了。”又有些遺憾沒把後面那個帖子點開看看,以緻他對韓香聞的印象,還是他偷偷放出一塊黑褐色的肉狀怪物,把他那些同伴全都吃了。
原衡一笑,說道:“從前不認識,現在就認識了。”便伸手到韓香聞面前。
韓香聞把玻璃杯放下,也伸手過來。
他手指修長,掌心瑩潤,無一處不美,隻在手背虎口下方,有一個形狀不規則的陳年疤痕。因為時間太久了,已經看不出是怎麼受傷的了。
這樣一雙漂亮的堪稱藝術品的手上,有這樣一個明顯的疤痕,好似美玉有瑕,實在是一種遺憾。
兩個人握了一下手,說了一聲“你好”,然後原衡從包裡取出一卷地圖,放在桌上,側頭看向曼迪,說道:“你老闆起來了沒有?我要開始了。”
曼迪道:“給我一分鐘。”
她走出會客廳,打了個電話。半分鐘後走了回來,說道:“老闆臨時有事,說不用管他了。”
原衡将地圖展開,說道:“那麼我開始說今天晚上的計劃了。這是我這兩天在圖書館查的所有符合标準的小國的位置。
我挑選的标準是:在那片荒野西邊;國家已經滅亡至少兩百年;和中原那些大國來往很少,曆史上幾乎沒有相關記載,或者記載非常的少;有過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最好是和眼睛有關的傳說,和雙頭蛇之類的動物有關的傳說也可以;有祭祀習慣,這個可以是明确記載或是相關傳說,也可以是看起來就像會做這種事;可能有自己的語言……”
他快速地把這些标準說完,然後道:“最後我一共找到了七十九個這樣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