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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秋住的那間屋子并不大,确切地說,是這間客棧本身就很小,沉厄走進屋去,甚至聞到了一股不大見天日的潮濕氣息。
掌櫃的趕緊去給他把窗戶開起來,然而窗外隻有一堵斑駁的青磚牆,掌櫃的太緊張,一時間竟然忘了這件事,他看向沉厄,表情是明顯的尴尬。
沉厄走到了窗邊,發現窗沿上很幹淨,竟然沒有一絲灰塵,他頓時想到了什麼,轉頭問掌櫃道:“他是不是喜歡坐在這裡?”
掌櫃的愣了愣,又立即點頭:“是,就是這裡,回回我來,都看見他坐在這裡!”
沉厄于是便順着窗戶往外望,他安靜的看了好久,可是窗外什麼也沒有。
“你們這裡生意好嗎?”
“……啊?”掌櫃的沒想到沉厄突然問起這個,他不由得苦笑道:“嗐,客棧麼。我們這裡是個小地方,也沒多少人來往……”
掌櫃的都不好意思說,他這裡最常有的客人,其實是為了開個半天的房間,好做些家中不方便做的事。這間客棧年歲久了,牆壁空了大半,隔音效果感人,明秋住的這間房,雖然光照不怎麼樣,但相比之下,也算是個幹淨又安靜的地方了。
沉厄點了點頭,他淡淡的道:“他應該給了你很豐厚的報酬吧?”
掌櫃的原本賠笑的臉,瞬間就僵硬了。
“不用緊張。”沉厄又在屋中轉了一圈,他平靜的告訴掌櫃:“他向來很大方。”
掌櫃的不知應該如何接口,隻能打個哈哈,連聲說是。
明秋素來是個省事的人,不需要吃,不需要喝,身上甚至沒什麼污穢,他住過的地方,同樣也幹淨的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他這樣一個人。沉厄感覺自己現在的精神大概是真的不太正常,他竟然去問那掌櫃:“你有妻子嗎?”
掌櫃:“……”
掌櫃的略微尴尬道:“公子說笑了,小人孩子都有三個了。”
“哦。”沉厄看着那掌櫃,眼中竟然隐隐有些期待,他斟酌着問掌櫃:“那如果你同尊夫人吵架……她大約多久能消氣呀?”
掌櫃:“……”
掌櫃被沉厄問懵了。
夫妻吵架多久能消氣?這哪裡有一定?
掌櫃的答不出來,也不曉得沉厄想聽的答案是什麼,他隻能模棱兩可的搪塞道:“夫妻麼……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兩口子過日子,誰還能真的離得了誰呢?”
沉厄謹慎的道:“這可不一定。”
掌櫃的:“……”
掌櫃的幹笑着附和了聲,幸而沉厄也沒再問奇怪的問題,他跟着沉厄下樓,這才注意到,原來大堂中,竟還坐着一位穿白衣的公子。掌櫃的忍不住向那位白衣公子看了好幾眼,卻奇怪的發現,他不論如何也記不住對方的臉究竟長得是個什麼樣子——這不應該的,他開門做生意,分明最應該記得來往的客人相貌。
沉厄的精神顯而易見的低落,木長臻好像看不出來一樣的問道:“有什麼收獲嗎?”
沉厄說:“我去雍山找他。”
木長臻:“你确定他在雍山?”
沉厄其實不确定,但他還是說:“他之前提過好幾次,說他想去雍山。——隻要我和他距離接近,我就可以感知得到他。”
“的确,”木長臻提醒沉厄,“他一定能比你更先感知得到你。沉厄,如果他又像昨晚一樣,先一步離開了呢?”
沉厄:“……”
沉厄道:“你是說,他讨厭我了嗎?”
木長臻:“……”
木長臻氣笑了,他說:“這我哪裡知道。”
于是沉厄自問自答:“他應該不會讨厭我。他隻是對我失望了……他還不如讨厭我呢。”
木長臻冷聲附和:“你現在這副樣子,的确很讓人失望。”
沉厄聽見他這樣說,相比于羞惱,他更多的是無奈。沉厄雙手掩面道:“沒辦法啊……我運氣不好,又遇見了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