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分鐘,四聲槍響。
霧裡垂眸看着倒伏在走廊地毯上已經失去生機的四人,心裡泛起微妙的漣漪。
手中的槍違反常理的冰冷如初,但霧裡捂住槍柄的手心開始發熱,發燙。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與殺喪屍時全然不同。
理智告訴她秩序崩壞的末世弱肉強食,自相殘殺很正常,但微妙的感性提醒她這畢竟是她的同類。
剝奪他人生命的感覺,認真論起來,并不美妙。
霧裡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世界末日來臨,你是否會毫無心裡負擔的殺掉與自己敵對的人?
她記得當時隻是嗤之以鼻地擡手劃了過去,不屑于回答這類莫名的問題。
但其實在看到問題的那一刻,答案已經自發地浮上心頭。
是。
她内心的答案她會。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極度淡漠的人。
“宿主,作為系統需要提醒的是,這幾個人原本的打算就是殺人越貨,所以你不必自累。”
“我沒有自累。”霧裡擡起槍身,手指撫上槍口。
若是尋常槍支,此時槍口一定殘留着餘熱和火藥出膛的痕迹。
但是手中的這把槍沒有,它幹幹淨淨,冰冰涼涼,昭然顯示這它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科技的産物。
霧裡繼基因進化液後再一次充分感受到了高緯産物的硬核。
“我隻是對自己沒有那麼人渣感到驚訝。”霧裡說。
她如同拭去玻璃上的灰塵般将心裡的異樣擦去。
她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如果不是自己有實力反殺,躺在這裡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走了。”霧裡将槍别進口袋,重新拿起彎刀,繞過地上的屍體。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霧裡基本明确了一個事實,喪屍并非晝伏夜出的生物。
白天時,他們往往更有活力,而夜晚則會沉寂下來,除非是有劇烈的響動才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或許他們并不完全依靠聽覺來辨認獵物,視覺也是其一。
所以理論上來說,夜晚反而是可能殺喪屍的最好時機。
但實際操作是否如此,還需要具體的實驗。
酒店大堂的大型電子顯示屏漆黑一片,一側懸挂的複古石英挂鐘仍在穩定運作。
霧裡走入大堂時,看見時鐘恰好指向7點整。
她的雙倍積分将會持續到下午兩點半,意味着所剩時間僅為7個半小時。
霧裡這一次沒有繼續走酒店大門去往十字街口,而是繞過茶室,經過三道走廊,來到了酒店後門。
“監測到喪屍腦花1個,已回收。”
“檢測到喪屍腦花1個,已回收。”
将後門穿着酒店工服的少量喪屍一一解決後,霧裡穿過小型花園,正式邁入自己的新旅途。
腦海中浮現出簡易的大地圖,酒店後是幽靜的通道,連接着一個不大的老舊小區,穿過小區再走過兩個街道則會到達江邊。
江邊有渡江大橋。
過橋後就會到達霧裡此次的目的地。
江陵大學。
霧裡就在這所大學就讀,剛升大三不久。
通常而言,對于陷入末日境地的人類來說,逃離喪屍聚集地都是一個逃不開的選擇。
市中心更像是失落的家園,而不是一個合格的居住地。
被重重喪屍環繞,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說不準哪天就會落下。
但霧裡沒有離開市中心的打算,相對于郊區來說,這裡才是她的快樂老家。
但是她依然會天然的排斥高聳的居民樓,她想要的是面積廣闊,具有初步屏障的領地。
是的,她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領地。
所以她的選擇是,回到大學校園。
霧裡一直在以一種極其緩慢又穩健的狀态向江陵大學靠近,秉持着絕不招惹大批喪屍,絕不放過落單喪屍的理念。
她的積分持續增長,在到達江邊時又回到了500分。
遠觀恢宏的渡江大橋此時近觀更為龐大,透過鋼與鐵的縫隙,霧裡看見橋面上的一片狼藉。
她能夠想象那個場景,暈倒來的太過突然,當時處在橋上的汽車紛紛失控,先是車禍,而後是起火。
絕大多數人直接死在了那一刻,剩下的,無論是喪屍、普通人還是異能者,全都無差别的消逝在火焰之中。
霧裡回頭望了眼墜在身後不遠的小尾巴,轉而踏上通往橋面的樓梯。
踏上橋面之後,霧裡更直觀地感受到了這慘烈。
沒有幸免的車,目之所及全是空蕩蕩透風的鋼鐵車架。
當然,也沒有喪屍。
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後,霧裡才遇到了上橋後的第一個喪屍。
衣服完整,沒有焚燒的迹象,應當是大火消失後遊蕩到橋上的。
手起刀落,喪屍倒在布滿黑灰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