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錯覺會這麼強烈嗎?
“很香啊,”宋憫頓了一下,揚起笑,坐在方可拟旁邊,“我想吃藕絲。”
方可拟就把清炒藕絲和他面前的莴筍換了換。
這頓飯吃得如鲠在喉,方可拟覺得每一次吞咽都異常艱難。
終于,他放下筷子,想對宋憫說什麼。
這是方可拟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他要跟宋憫說“我們離婚吧”這五個字了。
如果宋憫問他“為什麼”,他要怎麼回答?
宋憫一定會問,他也必須要準備好一個答案。
他要說“我出軌了”嗎?
宋憫會是什麼反應?
宋憫聽到落筷的聲音,無端有了什麼不祥的預感。他跟着方可拟放下筷子,問:“怎麼了?”
方可拟清清嗓子:“沒事,我去上個廁所。”
不祥沒有到來。
不知道是永遠還是暫時的退卻。
·
方可拟走進洗手間。
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手勁很大,沒有留力,半邊臉立刻腫起來。
隔着封閉的門,宋憫以為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方可拟聽見自己的聲音,“洗手液掉地上了。”
他剛剛才發現,他害怕說出“離婚”時宋憫受傷的表情,更害怕承認出軌後可能看到的宋憫眼睛裡的厭惡與憎恨。
他不想讓宋憫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的爛人。
方可拟确信自己罪不可赦,卻又恬不知恥地想要永遠在宋憫那裡保持完美。
他也不想離開宋憫。
用一種非常不堪的方式,方可拟揭開他自欺欺人的粉飾,他喜歡宋憫。
非常喜歡。
這份感情清晰地照見他的無恥和卑劣。來自七年後的,出軌的方可拟身上無比惡劣的因子,原來一直就蟄伏在他的體内。
方可拟想要一把刀,把這些肮髒的東西都利落地剖出來。可惜已經不幹淨了。
宋憫伸出的漂亮的手,不能接到垃圾,也不能接到污血。
就算他要撕開血肉刮骨療毒,也最好不要讓宋憫看見。
方可拟打開門,走向玄關。
“有緊急任務,我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