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連軸轉了兩三天,終于算是忙完了。
宋憫回家看到方可拟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這貨自從那天開始,每天早出晚歸,起得比宋憫早,回來得比宋憫晚。淩晨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宋憫忽然發現旁邊有個人,還恍惚了一下——哈哈,原來我結婚了啊。
每天都見不到配偶的人影。他還以為他是寡夫呢。
方可拟拖着地,一擡頭看着宋憫杵在玄關處。愣了半晌,讷讷地打招呼:“忙完了?”
“你也忙完啦?”宋憫陰陽怪氣。
又臭又硬一塊石頭。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就會悶頭幹活。
宋憫:“呆子。”
方可拟站直身子,看着宋憫走進卧室換睡衣。他心怦怦地跳,咽了咽口水:“那個,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宋憫不說話,不知道聽沒聽見。
方可拟:“我、我們……li……”
宋憫從卧室走出來,沒有換衣服。
“我錯了我錯了媽,我下次一定不會忘的,你就原諒我吧,我現在就帶他過去還不行嗎?”
方可拟沒來由地,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了?”
宋憫:“爺爺生日,媽媽讓我們快去。”
幸好禮物他之前就預備下了,不然這會兒是真抓瞎了。宋憫在家裡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客廳時手裡拎了好幾個袋子。
“你過來。”他把袋子放到腳邊,突然不急了。
“什麼事?”
宋憫抱臂,眯着眼把方可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方可拟:“?”
宋憫也不說話,就這麼定定地看着他。
到底怎麼了?
方可拟被他看得發毛。
“啧。”宋憫不耐煩地發出一聲。
他擡腳踢了踢方可拟的小腿,提示道:“離遠點,我還沒消氣呢。”
方可拟更加一頭霧水,明明是他讓自己過來的,怎麼又……方可拟福至心靈:“我錯了。”
“就這麼簡單?”宋憫挑眉,很不滿,“錯哪兒了?”
“我不該不經過你的同意就去上班。”
“還有呢?”
“還有……嗎?”方可拟下意識擡眼看客廳的鐘表。快點吧祖宗,馬上六點半了!
可算讓宋憫找到了輸出的時機,他一下站起來,嘴巴像連珠炮似的:“這隻是你最輕的錯誤!方可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手铐解開!”
他一拍桌,還要繼續輸出:“你竟然還敢晾着我!好幾天!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鐘!白天不見面晚上不回家,你是要冷暴力我嗎?!還每天做了飯往公司裡送,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你嗎?!我看起來很不值錢嗎?!還在這拖地拖地拖地,家裡請了阿姨你不知道嗎?!是想把自己累壞讓我心疼你嗎?!”
方可拟被他說得眼前冒金星,隻覺得自己罪大惡極該遭天譴。
“最重要的是,都到現在了,你這嘴裡一句好聽的都冒不出來!”
“去,”宋憫說,“把書房裡挂着的那張編号13的你親筆簽名的道歉信拿出來念一遍。”
方可拟趕忙放下拖把,再晚一刻他都覺得宋憫要被自己的怒火給燒着了。
“作為親愛的漂亮迷人智慧具有強大魅力的宋憫先生的丈夫,我應該時刻關注宋憫先生的情緒,急宋憫先生之所急,想宋憫先生之所想,拒絕外界一切誘惑,絕不因公廢私,絕不會因為忙于工作就把老婆晾在一邊,絕對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保護自身安全,不讓老婆擔心……”
宋憫砰砰敲桌,意思是你一條都沒做到。他神色倨傲,一臉生氣地聽着,方可拟的臉卻越來越紅,聲音最後微弱到入蚊子哼哼:“宋憫先生&…%¥#(#@!”
“大聲點,沒吃飯嗎?”
方可拟吸氣,幾乎是半閉着眼念完的最後一句:“宋憫先生親親老婆心肝寶貝,請你原諒我的愚蠢,我在此保證絕不再犯!”
念完,他抖着手把這份裝裱起來的道歉信放回桌上,絕望地想:有這種把柄落在宋憫手裡,他是怎麼敢出去裝富婆撩騷的。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換衣服。”
趁着方可拟換衣服的當兒,宋憫坐在客廳裡得意地“哼”了兩句歌。爽了。
方可拟正裝不太多,都是宋憫給他買的。宋憫眼光好,衣服穿在方可拟身上更顯得他身量颀長,肩寬腰窄。
羅秘書來接,宋憫不知道在手機上跟誰聊天。方可拟坐在車上,左腿挨蹭着宋憫的右腿。他的臉還因為方才那封道歉信紅着,不自在地動了動。
“進去就當個聾子啞巴,除了我媽,别人說什麼通通都裝作聽不見。”進門之前,宋憫叮囑他。
“好。”方可拟愣愣點頭,他有些茫然。
·
“小憫回來啦,”一個打扮雍容的女子迎出來,故作嗔怪,聲音尖細,“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爺爺都等着急了。”
宋憫貼耳叮囑:“這是我姑姑。”
宋姑姑一路走過來,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宋憫旁邊的方可拟似的,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正好,你表哥也回來了,他有點事想找你參謀參謀。”
宋憫唇角微掀,說什麼參謀參謀,還不是想讓他拿錢。
“這是我愛人,方可拟,”宋憫擡手,挽上方可拟的手臂,“是天太黑姑姑眼神不好沒看見嗎?還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你侄婿的樣子呀?”
宋姑姑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姑姑是沒注意,不好意思啊小方。”
“沒事,”宋憫大度一笑,“堂哥認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