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帶着明顯的指向性。
坐在淩星晨邊上的黃宜安聽見了,他性子直,當下就扭頭問:“他是心髒不舒服啊,不就該叫救護車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程予謙擡眼瞥了他一下:“我們現在能出去嗎?手機能用嗎?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嗎?我們從進來就是跟外面完全脫節了,唯一做的事就是訓練和比賽。明天就公演了,他這會兒出去,要是真看病還好,要是打着看病的名頭,出去幹點别的,這對我們公平嗎?”
郁年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問旁邊的喬羽晟:“能幹什麼啊?劉老師不是跟着去了嗎?”
程予謙懶得跟他們解釋,覺得這群人要麼是真天真,要麼是裝糊塗。他低聲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們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話可把黃宜安惹着了,他最煩别人說話說一半:“哎,我們不懂你直接說啊!你這說的跟沒說一樣,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說了什麼啊?”
他這一串話說得又快又急,像繞口令似的,直接把程予謙給幹懵了,噎在那裡半天沒說出話。
還是坐在程予謙旁邊的葉遠接了話:“樂言既然能出去,肯定會想辦法接觸外界,比如上網,或者聯系自己的粉絲。你想想,這事兒稍微運作一下,‘練習生公演前夕突發急病送醫’,是不是馬上就能上個熱搜?賣一波慘,賺足同情分,他明天的票數,你覺得會低嗎?”
葉遠條理清晰地分析完,周圍幾桌瞬間安靜下來,不少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雖然隻是猜測,但隻要代入一下自己,起步也得是借個手機刷刷。
坐在淩星晨他們這桌角落的安珉赫一直豎着耳朵聽,但他中文還在學習中,這麼複雜的人情世故和彎彎繞繞,他腦子裡的翻譯顯然有點跟不上。等他大概明白一點意思的時候,大家的話題已經跳到下一個了。
幸好他旁邊的許景江會一點韓語,兩人又剛好住一個宿舍。許景江湊過去,低聲用韓語加一點中文再加一點簡單的英語,給他快速八卦了一下剛才的讨論内容。
安珉赫聽完,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沉默了一下,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摻雜着韓語說道:“在韓國我們練習生很苦的。關起來訓練四五年,五六年的也有,淘汰率超高,最後還不一定能出道。所以為了能出道,練習生們什麼都會做。”
他這話一說出來,桌上幾個人都愣住了。雖然知道娛樂圈競争激烈,但從一個經曆過韓國練習生體系的人嘴裡說出來,感覺又不一樣了。
喬羽晟回過神來,又說道:“不至于吧。”
他心想那位小少爺,還需要玩這套?他不出道也能回去舒舒服服繼承家業啊,有必要嗎?
淩星晨沒說話,隻是用叉子默默地将盤子裡的東西都吃完。他不知道這次紀樂言發病是意外還是故意的。按理說,沒人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除非他很清楚自己這個病不緻命,隻是看起來吓人。
如果真是算計好的,那這麼大費周章地折騰自己,才換來一次出去的機會,肯定得幹點什麼對得起自己這番折騰才行,不然豈不是白搞了?
“星晨,你覺得呢?”蘇沐見淩星晨一直沒說話,忍不住開口問他。
淩星晨擡起頭:“隻要人沒事就好。”他頓了頓,補充道,“最好是沒事,不然盛然他們組公演少個人,舞台效果會受影響,隊形空一塊,總歸不好看。要變隊形又來不及。”
他的關注點似乎又回到了舞台本身。
其他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不再糾結紀樂言是不是在耍心機,畢竟一公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淩星晨吃完的沒有沙拉醬的沙拉,衆人也開始埋頭苦幹,平時蔬菜沙拉好歹還會配點甜橙或者芒果粒調劑一下,今天真的啥水果都沒有。
郁年苦着一張臉:“連酸奶都沒有了……”
黃宜安倒是很看得開:“甜的酸奶容易膩嗓子,影響明天唱歌。酸的酸奶喝多了,等下訓練或者緊張的時候容易反胃。忍忍吧,喝點水。”
“水喝多了臉會腫,”郁年更愁了,“而且老想上廁所,多麻煩。”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着,氣氛倒是比剛才讨論紀樂言時輕松了不少。
本來以為公演前夜,大家會因為緊張、激動或者期待而難以入眠。
結果沒想到,緊張确實有,激動也确實有,睡不着大概也會有,但最大的原因,竟然可能是因為晚飯太難吃,導緻大家集體陷入了一種叫做嘴巴餓的狀态。
偏偏這事還不能多提,一提就更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