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星晨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平複那依舊狂跳的心髒和在發飙邊緣的理智。

顧洋這人真是個怪胎。

前一秒還能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傷人的話，把他逼到掉眼淚，下一秒又能用最笃定的眼神，告訴他“不是你不好，是他們不配”，輕而易舉地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現在又說出那麼不要臉的話。

淩星晨甚至懷疑，如果顧洋多給他開幾次小竈，他可能真的會提前修煉成佛，心如止水，面對任何狂風暴雨都能淡然處之。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如此精神分裂的？

顧洋似乎很滿意淩星晨臉上複雜的表情。他挑了挑眉，聲音裡帶着點笑意：“現在還難受嗎？”

淩星晨擡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難受？何止是難受。簡直像是坐了一趟情緒過山車，心髒現在還懸在半空中沒落下來。

顧洋也不在意他的小脾氣，走到音響前按下了播放鍵。

熟悉的音樂響起，正是他們第一次公演要表演的曲目。

“開始吧。”顧洋退到一邊，目光落在鏡子裡的淩星晨身上。

對方的那眼神太過專注，淩星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說實話，他沒做好要在顧洋一個人面前跳舞展示的準備。

他努力想忽略掉顧洋的存在，把注意力放在舞蹈本身，可身體卻像是生了鏽的機器，僵硬得不行。

鏡子裡的少年，手腳不協調，動作亂七八糟，隻有節奏還在點上。

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音樂還在繼續，淩星晨硬着頭皮跳着，越跳越心虛，越跳越别扭。

顧洋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停。”

音樂還在繼續，淩星晨停下的動作，局促地站在原地，等着挨訓。

顧洋走上前，圍着他轉了一圈，把他從頭掃到腳打量了一遍。

“淩星晨，你告訴我，你現在跳的是什麼？”

淩星晨抿着唇，沒說話。他知道自己跳得不好。

“上午說你一般，都是誇你了，你這核心力量連清晨公園裡打太極的大爺都不如。”

顧洋的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地傳到淩星晨耳朵裡，

淩星晨：“……”

“還有這動作，你腦子是留宿舍了？那邊有什麼這麼吸引你嗎？比我吸引力還大？廣場舞的大爺都比你跳的好。”

淩星晨的臉頰開始發燙。

可顧洋還沒結束：“還有剛才的wave，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模仿海帶。”

淩星晨試圖辯解，可當噘嘴人顧老師又開始了。

“還有這表情，緊張，茫然，無措。你是來參加選秀的，怎麼了？狗丢了？收起你那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

淩星晨被他說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他知道顧洋是為了他好，是為了糾正他的問題，可這話說得也太損了。

“力量呢？爆發力呢？男團舞的魅力就在于力量和美感的結合，你現在的表現，我很失望。”

淩星晨終于忍不住了，被顧洋說到最後，他反而氣笑了。

他停下動作，轉過身看着顧洋，帶着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顧老師，有那麼差嗎？”

顧洋挑眉，不置可否。

淩星晨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我覺得我這樣的，往公園裡一站，肯定是最受阿姨們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