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萊芙這封匿名信件秘密到達蘭波手裡前,他已先一步收到執行任務的指令。
詳細的假資料同樣送了過來,魏爾倫捏捏屬于自己的那份,比上次拿到的要厚許多。
拆開文件袋,他從裡面倒出的不僅有這次需要僞裝的身份描述,還有幾張車票與一疊硬質卡片。
魏爾倫随便撿起散落在桌上的其中一張——隻認得寫在上面的阿拉伯數字,那些蝌蚪似的符号在他眼底遊成黑乎乎的一片,但完全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那是庫什圖語,寫着地頭蛇的聯絡方式。”
蘭波看出魏爾倫的困惑,在解釋後又淡淡補充道,“你還沒有學過,到時候可以說英語,但絕對不能說法語,也不能暴露自己可以聽懂。”
“也會引發社會輿論?”
魏爾倫點頭。
他的英語還不算很好,不過蘭波這次給他僞造的身份是能動手就不會開口的冷漠殺神,他可以盡量不說話。
“這次的後果更嚴重。我們要去被封鎖的中東戰區内搜救一位異能技師,并确保能将他安全護送回法國。”
蘭波簡明扼要道,“但法國不能插手中東那邊的戰場,否則會被認定意圖趁亂下場進行軍事掠奪……因此,我們不僅不能暴露法國人的身份,更加不能被人發現隸屬第二廳。”
“好。”
雖然魏爾倫對國家間的博弈全然沒有概念,但他在盡力理解其中的關鍵信息,并完全遵從蘭波的指令。
而他這次的僞裝身份,或者說,他和蘭波的僞裝身份是在西亞戰亂區出身的少年,無國籍自由雇傭兵,精通各類槍械與徒手格鬥,目前接受招募中。
對于因戰争沖突升級而徹底封鎖戰區,禁止任何他國相關人員進入的中東地區而言,無國籍雇傭兵是最不受限制的身份,且比無國界救援人士行動起來要便利得多。
他們可以接受任意一方勢力的招募,佯裝為其賣命的同時也獲得在戰區自由穿行的通行令,趁機搜索任務目标的下落。
蘭波從那堆資料裡找出一張巴掌大的紙條——複印版本,但邊緣能看出明顯的撕裂痕迹,右下角還印有小半個規整的單詞,一看就是匆忙從某本書裡撕下來的,連字迹都極其潦草淩亂。
“情報部那邊隻收到一張署名安托萬·吉拉爾的求救紙條,沒有地址、沒有聯絡方式、目前生死不明。”
依照蘭波的指引,魏爾倫翻開安托萬·吉拉爾的資料。
安托萬·吉拉爾,法裔德國人,幼時跟随父母移居到德國,就讀洪堡大學并成功拿到電子工程博士學位。
曾接受德國政府招募,為第一研究所工作五年直到大戰爆發,因無法忍受自己研究成果被用于戰争,遂冒險攜家人前往加拿大,途徑中東時交通遭到全面封鎖,被困在交戰區數日後,不得不向法國求救。
“安托萬·吉拉爾已經背叛德國,他如果被救回德國,必定會以叛國罪押上軍事法庭。為了生命安全,他隻能選擇為法國研發異能武器為代價,拜托法國派人進入中東地區,救出他與家人。”
蘭波放下資料,神情淡淡——他不會對這件事發表任何評價,隻會思考他們應該如何完成任務。
“我們有一天時間準備,後天出發。”
“好。”
魏爾倫已經習慣了蘭波在執行目标上的幹脆利落,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雖然還是有些好奇蘭波剛才收到的信件上到底都說了什麼,但魏爾倫也清楚——蘭波不想說出的事情,就算再問一次也不會得到結果。
說是用一天時間做準備,魏爾倫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蘭波又一大早就出了門,隻讓他在家裡等着。
思來想去,他索性邊聽着英語頻道的電台,邊在客廳做些簡單的身體訓練。
與語言學習同樣,體能訓練也是需要長期鍛煉才能積累并保持最佳狀态,為了達到蘭波的期望,魏爾倫一直都以嚴苛的高标準要求自己。
直到臨近黃昏,蘭波才拎着一個又沉又重的黑色帆布袋回來。
魏爾倫正好洗完了澡,頭發沒有擦得很幹,尾端尚且濕潤着搭在面頰與頸側,黏黏的,讓他很不舒服地動手撥到一旁去。
“你回來了。”
當那雙淺鸢色的眼眸朝蘭波望過來時,仿佛連纖而長的睫羽也透出幾許濕潤的水汽,在眨動間顯得格外柔軟與溫馴。
等那片刻的安靜過後,蘭波才開口,“嗯,我回來了。”
随即,他将拎回來的帆布袋打開,翻出其中一套衣服遞給魏爾倫。
“這是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已經聯系好了一位[黑腳],他會帶我們離開邊境——用不那麼合法的手段。”
魏爾倫抖開手中的衣服。
一件短袖襯衫、一條長褲和一件薄薄的短款外套,肉眼可見的不合身,邊緣有反複漿洗的磨損與發白,甚至随便一翻就能找到兩個小窟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