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蘭與她的丈夫金山經營着一家小酒館,金山釀酒,谷蘭沽酒,雖然生意不溫不火,但日子倒也輕快舒心。
這日裡,她像往常一般,當街沽酒,迎面來了三五人,有男有女,聞聽谷蘭的叫賣聲,當即笑鬧着進了酒館。
幾人要了幾壇好酒,谷蘭笑着給他們倒酒,卻不防有一人倏而伸手,将谷蘭一把抱進懷裡。
酒水傾倒,順着桌沿灑落于地,沾濕了谷蘭的海棠羅裙。
谷蘭僵笑着想要起身:“這位爺可是對這酒有什麼不滿意的?不妨告訴奴家,奴家這就為你取更好的酒水賠罪。”
“不不不,我看這酒好得很,隻是不用最好的酒具豈不可惜?”黑衣男子一手按住掙紮的谷蘭,一手端起酒碗,笑容輕佻,“不如美人你來給我做皮杯?那樣才真是活色生香啊。”
“不,不要…”
谷蘭偏過頭,然而晃蕩的酒水還是灑了她一臉,她不由得劇烈地嗆了起來。
在後院的金山聽到動靜,趕忙跑過來:“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娘子!”
“喲,這位郎君長得倒也清秀。”
一個雙腳纏着鈴铛的女子将金山上下打量了一遍,迷離一笑,走上前去。
她腳腕的鈴铛随着她的步調,按着一定的韻律,一步一響。
她這一笑似乎有什麼特殊的魔力,金山的雙眼瞬時空洞起來,呆呆地看着她,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相公!相公!”
然而谷蘭的求救聲又将他喚醒,金山瞳孔一縮,猛地回神,錯開那女子,奔向谷蘭。
那響尾蛇一般的女子有些錯愕地挑挑眉,旋即笑容加深:“竟然是個有兩分情意的臭男人,這可就更有意思了。”
幾人于是見了真招,在酒館内喊打喊砸起來。
周圍的商鋪聽到動靜,紛紛湊上前去,有些個年輕力壯的,當即抄起家夥就要幫忙。
然而凡人如何會是修士的對手,那些個上前幫忙的,皆是斷胳膊斷腿地被打飛出來,一時間人心惶惶,無人再敢走進酒館一步。
晏如與易為春來到彩雲鎮時,迎面撞上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易為春眉心一蹙:“是魔修。”
晏如心頭劇烈跳動一下,握緊了手中的佩劍——這是前些日子由段泓他們送來的,恰巧晏如沒有趁手的兵器,便直接拿來用了。
易為春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踏進了酒館。
雪亮的劍光出鞘,易為春并沒有出全力,隻是對上了其中三人,留下了兩個人給晏如。
晏如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一式“萬裡悲秋”遞出,如無邊落木飄搖,蕭瑟秋風瞬時侵染劍刃,又順着劍鋒卷向那兩個魔修。
其中一個魔修躲閃不及,左臂被靈劍刺中,鮮血瞬間湧出。
易為春以一對三,尤有閑暇将晏如這一招看在眼裡,并微微點了個頭。
然而還不待二人解決了這幫魔修,憑空忽而飛來無數花瓣,暗暗幽香襲來,晏如一個晃眼的功夫,小酒館中又出現了兩個女子。
其中一人着石榴紅裙,腰間系着個精巧的銀鈴,一人着鵝黃襦裙,皓腕上帶着一條銀鈴手串。
易為春目光從二人身上掃過,一個閃身來到了晏如身前,提醒道:“小心她們的鈴铛,有惑心之效。”
“今個出門沒看黃曆,竟然遇到兩條仙修的走狗,”着石榴紅裙的林泉目光冷若冰霜,盯着二人,毫不客氣道,“好狗不擋道,我勸爾等不要多管閑事。”
“雖是兩條髒了心的狗,但這身皮毛倒也不錯,”鵝黃襦裙的林岚唇角含笑,語調溫溫柔柔,如牛毛細雨,然而内容卻綿裡藏針,“不如扒下來做燈,也算物盡其用了。”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狗吠。”
晏如面無表情地橫劍指向二人。
酒館外又闖進來兩人,晏如打眼一掃,意外地發現這二人她都認識。
“段夫人。”
趙行路沖晏如拱手一禮。
秦秀亦沖她和易為春颔首示意。
林岚的目光落到秦秀面上,微微挑眉,愈發笑得千嬌百媚:“呀,竟然是秦郎,這些日子你一直不來見奴家,奴家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秦秀手中握着一隻竹笛,聞言搖頭笑道:“林姑娘費心追蹤在下數日,在下實在不敢或忘。”
“誰叫秦郎長得甚是合奴家眼緣,偏又不肯同奴家春風一度呢?”林岚笑着朝秦秀伸出了手,腕間的鈴铛被魔氣催動,蕩出一陣陣扣人心弦的聲響,“隻要秦郎願意與奴家春風一度,奴家從此便不再糾纏于你,如何?”
她話音還未落,纖纖玉手已藏着數道短刃,化而為爪,狠戾地向秦秀心口挖去。
衆人再度混戰起來。
在場諸位魔修若論武力,未必真的拔得頭籌,偏偏他們不講武德,一旦動起真格的,瞬間化身千手觀音,各種暗器、毒藥使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好好一個酒館,不一會就烏煙瘴氣起來,聞不着酒味,隻有各種毒粉混合出來的一種糜麗又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