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為春給晏如綁上發帶後,又為了不傷那什勞子“人體生生之氣”,非得将打算在屋裡發黴的晏如端出去曬曬太陽。
是的,就是端出去。
因為晏如不想出門添麻煩,且又不方便下樓梯,最終是易為春直接兩手一抄,将她從客棧二樓端下去的。
縱然晏如再三以她前神醫的名聲做保,努力證明自己并無大礙,奈何她眼瞎,連“看”病都不能,那她做的保證自然也沒什麼價值。
晏如知道修仙之人體力非同常人,但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姑娘抱來抱去的,想想也是非常引人注目。
她反抗無果,加之也怕把自己摔了,隻好在易為春懷裡念念有詞道:“我看不見,與我無關,我看不見,與我無關…”
易為春眸中劃過一絲笑意,寬慰道:“待下了樓後,我便牽着你走,可好?”
晏如點點頭:“如此甚好。”
而後她在易為春的幫助下邁過了門檻,才被牽着走了沒兩步,忽而感覺易為春停了下來。
“怎麼了?”
晏如一時沒反應過來,撞到了易為春身上。
易為春忙扶了她一把。
然後晏如忽而聽到對面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詫異中帶着驚喜,大聲叫道:“你怎麼在這裡?”
晏如眨眨眼,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好在又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給了她一個台階:“嫂嫂!”
晏如:“…”
天啊,這兩小祖宗怎麼出現在這了,段濯不會也在附近吧?
“哈哈,好久不見啊。”
沉默片刻,晏如最終循着聲音,尴尬地打了個招呼。
而後,她又想起身邊的易為春,對她解釋道:“這二位是段家的公子,外子的堂弟。”
易為春“嗯”了一聲,對二人略一拱手:“有禮了。”
晏如又對段家兩兄弟簡略地介紹道:“這位是易姑娘,我的朋友。”
二人于是也回了一禮。
然後段澤迫不及待地問道:“這一年你都去哪了?”
晏如不好正面回答,隻好反問:“你兄長沒告訴你嗎?”
“他說你身體抱恙,在别處修養,”段澤明顯不信地撇撇嘴,道,“可你不是個神醫嗎?怎麼還身體抱恙。”
“我是神醫,不是神,你難道聽說過誰學了醫術就不病不死了?”晏如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有了主意,“我确實身體抱恙,如今目不能視就是病症之一。”
她一邊胡扯着,一邊暗自捏了捏易為春的手,示意她先别揭穿。
“嫂嫂,你看不見了?”
一聽這話,段泓瞬間着急了。
“不慌不慌,過陣子就好了。”
晏如心頭一暖,忙解釋道。
“你都成瞎子了還在外面幹嘛,”段澤沒好氣地道,“快跟我們回淩雲山莊。”
“是啊,嫂嫂,在外面哪有在家裡方便,你的朋友也可以一起去山莊做客,”段泓也附和起來,同時又有些不解道,“兄長怎麼能讓你這樣在外修養呢,要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二人說着,就上前來,想要帶晏如離開。
晏如咳了一聲:“這個嘛,說來話長…”
晏如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同時還沒忍住分神想,段濯這一天天迎來送往的,一年下來也不知面對了多少次這樣的情形。
不過段濯畢竟有冷臉神功,他隻要不願多說,估計誰也不敢上去多問。
而晏如顯然就沒有那個氣勢,導緻别人不僅要問她,甚至還想把她架走。
“唉,其實…”感受着三人如有實質的目光,晏如猶猶豫豫地道,“我身體抱恙,以緻損了元氣,不能生育,是以…夫君想要停妻再娶…嗯,你們懂了嗎?”
段澤、段泓:“這…”
易為春神色複雜地看了晏如一眼,又默默地偏過了頭。
晏如看不到這些,隻是暗暗地想,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她跟段濯也沒可能了,愛怎麼編就怎麼編吧。
“兄長他怎會如此!”段澤不敢置信,片刻後拉起晏如的衣袖就要回淩雲山莊,“我們去找他當面問個明白。”
段泓也道:“我們段氏兒郎一生不二色,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嫂嫂你先跟我們回去。”
晏如想要拉緊易為春,卻不妨易為春将手一松,也跟着道:“是啊,若段莊主當真做出如此不義之舉,晏如你可千萬不要輕縱了他。”
晏如沒想到易為春竟然都能臨陣倒戈,當下隻好将腳一崴,假意摔倒。
段澤吓了一跳,連忙伸手扶穩她。
晏如趁機擺出一副深閨怨婦的表情,幽幽地念出一大段話:“就算回去了又如何?就算他真的一生不二色又如何?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要的是他的心,又不是他這個人,若夫君隻是為了家訓留在我身邊,那樣不顯得我很可悲嗎?我不想同他做這樣的怨偶,還不如就這樣,彼此放過。”
她說着,擡起袖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把眼皮抹得通紅,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段泓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
段澤則是一副見了鬼了表情,不知不覺放開了手。
易為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晏如,最終斂下眼眸,眸光晦澀不明。
終于成功将場面控制住,晏如心頭一松,換了個話題道:“對了,你們怎麼在這?”
據她所知,段濯平日對二人看管甚嚴,并不讓他們随意下山。
段澤和段泓心虛地對視一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