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我們這段感情是不容于世的，”晏如捂着自己的臉，裝出一副悲痛萬分的模樣，“段濯知道此事以後，未免醜事傳揚出去，不僅将自己的妻子殺害，還千裡迢迢追殺我，我被逼無奈，才躲進了納姜。”

晏如又接着道：“昨夜，我醉酒以後，又想起了段濯殺害他夫人的情景，你聽到我叫段濯的名字，是因為我一直在苦苦哀求他，求他不要這麼做。”

晏如作為段濯的“先夫人”，編排起自己的死因來毫不手軟，隻是不知萬裡之外，莫名背負上殺妻惡名的段濯，此刻有沒有打幾個噴嚏。

“這個段濯真不是個東西，”南葉聽完這一段曲折的愛情故事，出離憤怒道，“既然他的夫人已經不愛他了，他就應該離開，怎麼可以把夫人殺了呢？他太壞了。”

晏如也非常不是個東西地點點頭，附和道：“是啊，他太壞了。”

南葉又罵了段濯兩句，忽而又意識到什麼，道：“不過你沒有阿馳也好，這樣我們阿星還有機會。”

“什…什麼？”晏如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她今天睜眼的方式不對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南葉：“阿星喜歡你啊，不過他年紀還小，不能選阿潇，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怕耽誤你選自己喜歡的阿馳。”

阿潇，是納姜男人對情人的稱呼。

“可是我今年都二十…”晏如下意識說出自己的年齡，然後頓了頓，她也不知道方皎如具體多大了，隻好含糊道，“我都二十多了，跟他也不合适啊。”

“二十多了？看着不像啊，”南葉伸手捏了捏晏如的臉蛋，湊近看她，“我還以為你至多十八呢。”

晏如讪讪一笑：“可能是小時候沒吃好，長得慢。”

她内心卻在無聲尖叫，要命啊，這具身體到底多大啊，她跟段濯雙修的時候不會沒成年吧？

還是說她體内的靈力雖然存不住，但多少也起到了淬體駐顔的功效？

“嗐，就算大幾歲也沒事，”南葉松開了捏晏如臉蛋的手，又道，“我們這不講究門第、年齡，隻要喜歡就好了嘛。”

晏如雙手圈着南葉的脖子，乖巧道：“我把你當親姐姐，阿星就是我的親弟弟，我很喜歡他，但是我更喜歡葉姐姐。”

南葉聞言一愣，旋即眸色一暖，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你啊，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開心。”

“葉姐姐開心那就再好不過了。”

晏如沒皮沒臉地靠在南葉懷裡笑。

二人又閑聊了兩句，南葉這才告辭。

等南葉走到門邊時，晏如忽而揚聲道：“葉姐姐，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知道你跟一個人在一起多半沒有好結果，還會在一起嗎？”

“結果，什麼結果？”南葉莫名其妙道，“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哪有什麼好結果壞結果？”

晏如愣了片刻，又笑着搖搖頭：“沒什麼，你去忙吧。”

她竟忘了，納姜族人本就不婚不嫁，聚散随心，有了孩子就歸女方和女方兄弟撫養，女人與某一個阿馳是否有結果并不重要，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結果。

倒是她囿于世俗成見太深了。

…

又是一年冰霜消融，春風十裡送暖，草破凍土，花發滿山。

晏如授課結束，來到南枝家中，南枝見她頭發散了，便要親手幫她編辮子。

晏如乖乖地坐好，将南星與南枝的學習近況簡要說了說，忽而想起什麼，問道：“葉姐姐，你們是從哪聽說仙人能長生不老的？”

納姜族雖不說與世隔絕，但與外界接觸也實在算不上多，是以晏如有些好奇他們最初是如何知道修煉之事的。

“似乎是族人們聽山下人說的，不過在那之前，還發生過一件事，”南葉手上動作不停，語聲卻帶了點回憶的悠長，“我阿娘從前跟我提過，我還有個哥哥，叫南月，很小的時候從山崖上摔下去，明明已經咽氣了，卻遇上一位仙人賜下仙藥，不僅救回了他，還收他為徒…雖然哥哥沒再回來過，但他起死回生之事卻在族裡傳遍了。”

“哦，”晏如點點頭，“竟然能起死回生，那一定是個高人。”

“是呢，”南葉很快便編好了辮子，用一根绛紅發帶纏好，将辮子擺在了晏如肩前，滿意地點點頭，接着道，“雖然我們也有巫術，可也隻不過是治些小病，從沒聽說過死人還能活過來的，隻可惜這些年沒再遇上仙人來納姜，若能跟着仙人學會煉丹，以後族人生病便不用愁了。”

晏如摸了摸鼻子，暗暗地想，也不是沒遇上過，就算不算上她，白滿川應當也算是仙人，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煉那樣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其實她也曾想過，既然納姜族人想要修煉，與其讓他們費大功夫考仙門，不如自己直接給他們講修煉的功法。

隻可惜她體質特殊，往日在淩雲山莊走馬觀花看過的功法，一到運行大小周天那裡就果斷放棄，到頭來除了一套沒人能練的劍法，什麼也記不全。

“其實也不一定所有的仙人都有起死回生的仙丹，”晏如想了想，還是道，“或許大部分仙人也隻是能延年益壽，并不能長生…”

晏如正欲給她講一點自己的見聞，忽聞屋外三聲鐘鳴，南葉霍然起身。

晏如也跟着站起：“怎麼了？”

“有人擅闖禁地！族長讓我們集合。”

南葉一邊說着，一邊将在外玩鬧的妹妹和女兒叫進屋内，令南星看好她們。

晏如想要跟南葉同去，南葉卻道：“晏如，我家中人丁單薄，你留下來幫我照看他們好嗎？”

南葉家中長輩都已過世，所剩不過是她自己，一雙弟妹，還有小女兒南衣。

晏如轉念一想，一來南葉家中确實沒什麼大人看顧，二來她在納姜畢竟時日尚短，也不好貿然進入禁地，便同意留下。

南葉于是抄起放在屋角的長刀走了。

等她走出門，晏如忽然想起什麼，從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五張符篆，追了上去，交給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