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裡他二人都喝得爛醉,段濯也沒有打坐,解毒的進度想來是耽擱了。
不會吧,才一晚上啊。
段濯搖搖頭:“我體内的毒少了一些,大約千之一二。”
晏如瞪大了眼睛。
千之一二,聽上去很少,但與之前兩人愚公移山般鬧着玩的進度相較,簡直是“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了。
“你幹了什麼?”晏如有些懵,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之前解不了毒是因為你不睡覺?”
這位赤腳大夫說着,竟然又覺得有些合理,開始自動補全邏輯:“夜半不卧,必傷肝膽之氣,肝主疏洩,調暢氣機,還能解毒,要是傷了肝,是不是就氣機不暢,不能解毒了…”
晏如這一番中不中,西不西的理論要是她讓大學時候的中基老師聽到,想來說什麼也得拉她回去重修。
段濯顯然還是理智的,并沒有輕易被晏如這位“前神醫”的言論唬住,而是打量了她片刻,冷不丁道:“你感受一下。”
他說着,開始給晏如輸送靈力。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晏如忽而“咦”了一聲。
“我感覺你的靈力…似乎在我體内按照一定軌迹運行,然後出去了…唔,也不是,應該說是一直在出去,但是有一定軌迹…”
因為晏如沒有經脈,之前輸進她體内的靈力,從來都是一通亂轉,最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般地自尋出路。
但是現在這些靈力就像是灑水車一般,不知道是開在哪條大道上,但是一邊開,一邊灑,竟然還挺自洽。
甚至隐隐還有主動吸取段濯體内靈力好繼續“灑水”的意思。
段濯收回了手,風水輪流轉,這回終于輪到他質問晏如了:“所以,你做了什麼?”
晏如頭頂一腦門問号,最終猶豫着給出一個答案:“難道真的是淩雲山莊風水不好?”
段濯:“…”
總歸這是個好消息,見一時半會也琢磨不出什麼,待段濯洗漱一番後,二人便先出門用早膳了。
他們選了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晏如剛夾了一筷子面條,就見孟冬和夏晚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孟冬走在前面,神色冷淡中透露着羞惱,夏晚在後,一面裝作若無其事,一面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打顫。
“這是什麼了?”晏如好奇問。
孟冬坐下淡淡道:“他犯羊角風了,别理他。”
夏晚在他對面坐下:“是是是,我犯了羊角風,可不似某人,害了相思病。”
相思病三個字,夏晚說得那叫一個纏綿悱恻,一唱三疊。
孟冬耳尖微紅,瞪了他一眼:“我沒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夏晚招來小二又點了幾樣早膳,這才接着道,“你若是有看上的姑娘就告訴我,我讓母親大人去幫你下聘。”
“沒有,不必。”
孟冬垂眸,輕呷了一口茶水。
“那你昨夜…”
夏晚剛說四個字,就接收到孟冬含着殺氣的眼神,當即非常有眼力見地住了嘴。
一瞬間,上輩子看過的一些小衆愛好的東西在晏如腦海中浮現,她的目光在二人中間微妙地打了個轉。
然後晏如又對上了段濯冷淡中透露着茫然的表情。
她隐而不發的笑容徹底壓不住了,趕緊低頭吃面。
段濯:“?”
“好好好,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小二又上了兩碗面,夏晚終于轉了話題。
他看着自己那碗面:“诶呀,忘記說不要蔥了。”
孟冬将他的面拿到自己面前,一邊熟練地挑出蔥花,一邊道:“先吃點别的吧,少爺。”
“你沒有心上人也好,”夏晚展顔一笑,夾起一個櫻桃畢羅,“要是沒了你,我可怎麼辦啊。”
他說了,還十分之肉麻地沖孟冬送了個秋波。
一直默不作聲的段濯見狀,神情也微妙起來。
孟冬翻了個白眼:“你是想加餐嗎?我這雞皮疙瘩全掉你面裡了。”
這兩個人簡直是一對歡喜冤家,有他倆在一旁講相聲,晏如這頓早飯吃得那叫一個香,别的不說,狗糧都能把她喂飽了。
可惜早膳過後,他二人要回丹霞嶺,而晏如也跟着段濯回了淩雲山莊。
二人同行在遊廊間,預備去段濯的滄浪居。
“你若是喜歡同夏晚結交,可以向夏家遞拜貼。”
段濯觑着晏如的神色,冷不丁道。
晏如一愣,搖搖頭:“那倒也不必。”
她隻是想跟夏家改善一下關系,免得夏家以後還想找她麻煩,并不想有更多的接觸。
如果可以,她更想離這個殺人如砍草的修真界遠遠的,将這些亂七八糟的仙魔糾紛都抛諸腦後,重新過回普通人的日子。
“說起來,我方才仔細回想了一番,”晏如說着,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本劍譜,“昨日我們基本都在一處,唯一比較異常的大概就是這個了。”
接着,她将自己拿到劍譜的經過粗略講了一遍。
段濯接過那本粗制濫造的劍譜,翻了兩張,忽而眉頭一挑,看了晏如一眼。
“怎麼了?”晏如沒明白他這一眼的含義。
段濯牽過她的手:“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