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知識分子而今淪落為半個文盲,個中滋味,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晏如嘴上雖不着調,但行動還是有的,用了十來天的功夫,抽空閑時間狠狠惡補了一番修真界的曆史。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也不外如是。
仙修與魔修們一直都是在開戰和去開戰的路上,中間無數大能隕滅,又有無數新秀升起,而真正得以證道飛升的,隻有兩人。
頭一位是個魔修,世稱冥帝;後一位是個仙修,世稱閑帝。
自閑帝千年前飛升,仙修們勢如破竹,興建門派,廣收弟子,威望一度趕超魔修,魔修式微。
而二十五年前,一場浩蕩的仙魔之争結束後,仙修得勝,魔修各路勢力則被逐一清掃,幾乎銷聲匿迹。
如今的修真界,基本可以說就是仙修的天下,世家與門派并立,群雄并起。
其中夏家乃是閑帝血裔,是當世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其餘則有白家、符家、段家等,亦屬一流。
門派中誰屬第一卻有争議,如天衍閣專為蔔算而設,神農谷主修岐黃之術,錦瑟宮内弟子皆通音律,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晏如代入了了一下自己的處境,發現自己大概就相當于穿越到封建時代并得罪了當朝皇室。
她默默地把竹簡蓋在了自己臉上,陷入了自閉。
活着真好,真的。
從藏書閣出來已是酉時一刻,冬日夜早,天際殘陽已盡。
恰逢段泓在附近,提着一盞長明風燈,四下顧盼。
“阿泓,你在找什麼?”
段泓性格乖巧,對她一直敬愛有加,這些日子下來,晏如也跟他親近了不少。
“嫂嫂,”段泓瞧見晏如,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嫂嫂今日可有見過阿澤?”
晏如:“晌午還見過呢,怎麼了?”
段泓:“方才下人給阿澤送晚膳,發現他不在屋内,四處找也找不見。”
“消失多久了?”晏如思忖着,道,“會不會隻是玩忘了時間?”
段泓:“不會的,阿澤除非鬧脾氣,不然從來不亂跑的。”
“鬧脾氣?”晏如心裡有了一個推測,不過不确定,于是道,“不如先告訴你兄長吧,大家一起找也快一點。”
她說着,就要去找段濯。
“别,嫂嫂,”段泓急忙扯住她的袖子,呐呐道,“嫂嫂能不能先别告訴兄長。”
“嗯?”
“讓兄長知道,一定會罰的,”段泓面色猶豫,“不如我們先找找吧,也許就在附近呢。”
晏如微愣。
這才恍然意識到,雖然段泓和段澤看起來就很尊敬他們的堂兄,但平日裡确實是不太敢出現在段濯面前的。
她原本還以為他們隻是跟段濯玩不到一塊去,沒想到是段濯積威甚重,導緻兩兄弟對他敬畏有加,根本不敢見他。
“也好,”晏如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确實沒必要累得段澤一頓責罰,遂道,“我晌午聽阿澤的口氣,可能是想去後山看看,不如我與你同去,或許能有發現。”
“多謝嫂嫂。”
見晏如答應下來,還提供了思路,段濯面色一喜,不敢耽擱,趕緊去後山找人。
其實晏如這話算是說得委婉了,真實情況可熱火朝天許多。
段澤這厮也不知是哪有毛病,一方面見到晏如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一方面又非要往晏如跟前湊,說不過人家就又氣呼呼地離開,然後下次又帶着攢了一肚子的火氣過來。
今日亦是如此,當晏如翻着竹簡時,段澤一直在旁邊吹捧段濯是多麼多麼厲害,讓晏如不要不識好歹,要老老實實跟段濯過日子,晏如記得自己似乎輕飄飄地反擊了一句。
“說了半天都是你哥多麼多麼厲害,那你呢?”
一句話,成功讓段澤啞火,然後拂袖而去。
如果她沒記錯,段澤今日說的是段濯曾經通過了後山一處洞府的考驗,後山有無數洞府,有一些洞府的奧妙段家人自己都沒探查明白,但其中有一處代代相傳,是段家專門設立給自家子弟試煉用的,可真正能通過者寥寥無幾。
晏如猜測,這小子多半是奔着那個洞府去了。
二人趕往後山一事暫且按下不表,此刻淩雲山莊附近,正發生着一場激烈追逐。
李殺身上有數道傷痕,衣袍亦被血水浸透,然而他卻顧不上止血治傷,隻因身後有兩方人馬,正追着他不放。
其中一方,是一群魔修,另一方,則來自他的師門。
那魔修頭領似乎遊刃有餘,禦劍的身影始終在李殺不遠不近的地方,但他并不着急動手,而且悄然傳音道:“小兄弟,既然你的師門都不要你了,何不就此入我魔門,我家主人對你很是欣賞呢。”
李殺冷着一張臉,并不理會他。
魔修繼續道:“你以殺入道,仙修根本就沒有能容你的位置,不如楚材晉用,入我魔門,我們保你不會被抓,還能給你名利地位,讓你在我魔門受盡尊崇。”
李殺這下終于反應了,他冷冷地回了一個字:“滾。”
“你到底是年紀輕,才會相信名門正派那些狗屁不通的仁義道德,”那魔修并不惱火,而是繼續道,“他們若是真的講仁義道德,又怎麼會排擠你,你的刀鋒從來隻指向敵人,可是那些名門正派卻怕你怕得要死,他們光怕還不夠,還要污蔑你,打壓你,你留在仙門能有什麼好處呢?身敗名裂是遲早的事。”
李殺化指如刀,一記靈力攜着罡風疾速地向那魔修揮去,魔修面色一變,急忙躲避,再顧不上說話。
禦劍一日可千裡,這短短的功夫間,淩雲山莊已在近前,李殺咬咬牙,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