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手眼通天的仙人們享受起生活來,才真的是隻有凡人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段濯年紀雖輕,但身份卻畢竟是段家家主,聽聞他來,天劍宗新任掌門楊琤立馬前來相迎。
二人寒暄了幾句,楊琤又将自己身後的幾位師兄弟介紹了一番。
他繼任掌門後,他的同門就成了門派長老,也一樣是天劍宗的頂梁人物。
楊琤一共有四個同門,然而眼下他身後卻隻有三人,一一介紹完後,他歎了口氣,向段濯慚愧一笑:“我那小師弟年紀輕,不懂事,這會又不知道跑哪去了,還望段莊主勿怪。”
段濯淡淡道:“楊宗主客氣了,少年人貪玩是常有的事,我的兩個弟弟此刻也不知道何處去了,哪裡值得怪罪。”
段澤和段泓年紀還輕,沒有擔任職務,而今已經散去一邊了。
晏如因着身份原因,還留在他身邊,由段濯引薦給了楊琤。
當日段濯娶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楊琤自然也有所耳聞,私底下還多少為段濯覺得惋惜。
如今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段夫人既不瘋也不傻,着一身丁香色繡蓮花長裙,鬓發挽起如雲,眉目秀美如畫,櫻唇含笑,整個人就像春雨一般溫文輕柔,雖不耀眼,但與清寒逼人的段濯站在一塊,倒也相得益彰。
楊琤于是很是和氣地同晏如寒暄了幾句,這才告罪離開。
楊琤走後,段濯繼續同各掌門家主寒暄,晏如隻是想來見識一下如今修仙界的風物光景,順便刷新一下自己曾經瘋瘋癫癫的人設,便沒有繼續跟着。
段濯沒有強求,隻是讓晏如不要走遠。
晏如最初還算配合,就近找了個小案,擇了些制作精細的糕點吃。
吃着吃着,忽而聽到身側幾個仙子聚在一起調笑,似乎提到了晏如熟悉的名字。
晏如下意識側耳細聽。
“聽說段莊主和那方皎如今日都來了,隻是不知道方皎如現在身在何處。”
“肯定是躲起來了呗,我要是她,出了那樣的事,定然再不出門,不然羞也要羞死了。”
“就是啊,她一個女人,入魔修就算了,還跟夏家公子不清不楚,哪裡配得上段莊主。”
“可惜段莊主天縱奇才,卻隻能守着一個癡傻的夫人過日子。”
“要我說,娶到合适的夫人,伉俪情深,自然應當一生不二色,可要是娶到方皎如那樣的,沒有讓她自行下堂就不錯了,何必死守家規。”
“對啊,這女人關在夏家那麼久,沒準早就沒了清白,段莊主停妻再娶一個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啊,别的不說,那錦瑟宮雲思雨容貌修為樣樣都好,對段莊主更是情深一片…”
晏如費時間聽了半天,默默地把自己給修士戴上的“仙風道骨”的标簽也摘了。
如果不看畫面,這些對話跟一般人聊八卦也沒什麼兩樣,隻是多了點古代男尊女卑的雙标特色。
晏如默默地挪了地,想聽聽别處有沒有什麼高談闊論。
結果她轉悠了一路,沿途不外是吃瓜、炫耀法器、誇獎妝面、或者仙君仙子們聚在一塊聯誼。
晏如:“…”
她的濾鏡徹底碎了個稀巴爛,在嘈嘈切切的交談聲裡,晏如恍惚有了一種自己又穿越回去的熟悉感。
于是,吃夠了酒菜後,帶着她破碎的濾鏡,晏如随意尋了個方向,悄然離開了筵席。
晏如找來清水淨面,又将發髻散了,打算尋個地方曬太陽。
她穿花拂柳好一會,終于在亭台樓閣間找到一排依水而植的大柳樹,葉片青金相見,枝條随風自舞。
待走近些,晏如發現,此地竟有芳鄰,隻是身形被粗壯的樹幹遮擋,她一時沒瞧見。
芳齡看起來大約是弱冠之齡,身形有些清瘦,面色蒼白,瞳仁極黑,當下正曲着一條腿,靠坐在樹下,神情淡漠。
鑒于修士的年齡難以憑外貌看出,晏如拱了拱手,客氣地稱呼道:“兄弟,幸會。”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沒吭聲。
晏如也沒打算跟他攀談,打過招呼後,徑自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平躺開來。
此處花園應當是設有結界,園内繁花似錦,連外界的寒風吹到此處也和緩起來,草葉随風蕩漾,日光醉人。
晏如閉着眼睛近乎要睡過去了,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小師弟,你怎麼在這裡?叫人好找。”
那聲音很快便逼近了,晏如未免被踩,急急起身,然而她這突然起身,倒吓了來人一跳:“诶娘呀!”
葉蓁蓁晃了好幾步,才終于穩住身形,沒摔倒。
“是誰大白天詐屍啊?”葉蓁蓁秀美豎起,還以為是門派裡哪個躲懶的弟子,正欲教訓,忽而覺得此人有些眼熟,猶豫片刻,靈光一現,“段夫人?你怎麼在此處?你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