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睜開眼時,夢中的冷意仿佛還未散去,她不禁打了個噴嚏。
段濯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他換了身衣裳,但似乎也什麼區别,依舊是白衣如雪的模樣。
室内泛着些許潮意,晏如側耳而聽,外間似乎正雨打窗棂。
等到穿上衣服,她還是沒忍住連打三個噴嚏後,連段濯都看出了不對。
“你可是感染了風寒?”
晏如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不,我是感染了你。”
段濯:“…”
晏如對着梳妝台上的銅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尊榮:“啧,好像被女鬼吸幹了陽氣。”
說着,她偏頭看了雪胎梅骨般的段濯一眼:“不錯,還是個豔鬼。”
段濯沒搭理她,對着屋外的侍者吩咐幾聲,侍者應和着離開了。
等段濯把門關上,聽到些許内容的晏如立馬道:“我不想喝姜湯。”
“那你是想喝壯陽藥?”
段濯淡淡地看着她,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來。
“啊?”晏如愣了片刻,倏然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頭,喃喃道,“難道我燒糊塗了?”
段濯:“…”
段濯無意繼續與她扯皮,點到為止地住了嘴。
他走後不久,侍者為晏如送來了早膳、姜湯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很高級的玉匣。
“這是什麼?”
晏如一眼就瞧見了那個玉匣,通體剔透如冰,卻又隐隐透出煙霞之色,仿佛美人含羞帶怯的嬌顔。
“此乃重明瑪瑙,聚千年離火之氣,是家主吩咐給夫人的。”
喲,這是送了個暖手寶。
晏如聞言,頗有興緻地打開玉匣,其内放着一個如火般明豔的手镯,甫一照面便光芒大放,室内空氣陡然焦灼起來。
未免被燙傷,晏如非常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手镯光暈明滅幾番,逐漸柔和下來,隻比尋常人的體溫高一些。
那手镯不僅能控制溫度,還能變幻大小,放下心來的晏如将它往手上一戴,原本略大的重明瑪瑙立即服帖地留在了她霜白的腕間。
時隔多日,通過這樣一件背離科學但又貼近生活的仙器,晏如終于豁然有了她确實穿越到一個修真世界的真實感。
…
天劍宗位于西瑤山脈附近,也曾是修仙界盛極一時的仙門。
隻是上上任掌門人酷愛收徒,一口氣收了四十多個弟子,他的弟子們為了争奪掌門之位,險些沒把門派拆了,于是上任掌門接受門派後,對收弟子一事甚是謹慎,先收了一個弟子,可惜那弟子外出曆練時身隕,而後上任掌門臨近身故,才又收了一個弟子,繼承掌門之位。
這位弟子是個中興之才,縱然入門晚,天賦卻絕佳,在他的帶領下天劍宗又有了一點舊日風光的影子。
此人一共收了五個弟子,大弟子韓無塵實力高強,二弟子孔虛本分老實,三弟子楊琤天資最好,四弟子葉蓁蓁修為尚佳,而五弟子李殺以殺入道,放在整個修仙界也是一朵奇葩。
如今掌門亡故,掌門印傳給了他的三弟子楊琤,定下吉日後,天劍宗便廣發請帖邀仙門道友前來觀禮。
淩雲山莊也在受邀之列。
當下,段氏三兄弟和晏如,便攜着請帖而來。
午時未至,山門内已是熱鬧非凡,呼朋引伴之聲不絕,雲霧缭繞間,金屑與花瓣落個不停。
與淩雲山莊的低調雅緻不同,天劍宗樓閣疏闊,紅牆綠瓦,并不過多雕飾,而是處處以鬥大的明珠點綴,一眼望去,寶光沖天,恐怕比人間的皇宮還要富貴逼人。
入了山門,一步一景,不是光華明豔的靈植,便是可供稱道的仙寶,直看得人眼花缭亂,不知繞了幾彎,過了幾處高樓,視線這才豁然開朗。
白玉台上歌舞管弦正興,台下珍馐美酒不吝,仙君仙子三五成群,俱衣着華美,儀容得體,齊聚一室,可堪與日月争輝。
晏如:“…”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誤入大觀園的劉姥姥。
還好出門前段濯找人給她捯饬了一下,本來她還覺得這樣太高調了,現在看來,她要是不打扮打扮,很快就會因“過于低調”而萬衆矚目。
“這排面…是正常的嗎?”
晏姥姥不禁悄聲問段濯。
段濯:“世家門派的筵席往往各有風緻,不全是這般,但以天劍宗的地位而言,也不算過分。”
晏如點點頭,又刷新了自己對修仙之人清心寡欲的刻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