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答應得艱難,實際進行起來更好似西天取經一般。
憑她這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水平,跟她提毒,她漿糊一般的腦子裡面頂多想到熱毒、寒毒,又或者酸中毒、堿中毒。
但顯然段濯中的毒不會跟這些有關。
晏如隻好拿出期末周複習的架勢,把自己泡在了淩雲山莊的藏書閣,好在這裡的藏書閣沒什麼人,也不用占座,随時可去。
她先立下一個小目标,搞明白夜叉妖丹之毒是什麼。
然而小目标進行得都不是很順利,她這個在現代一路讀書讀到大的知識分子,頭一回體驗到了什麼叫暈字。
這個世界的文字并不是現代的簡體字,而是有一些類似于繁體字,并且書寫起來直上直下從右到左,還沒個标點符号,晏如隻能像個小學生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還經常不知所雲。
當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從竹簡堆裡擡起頭來,心煩意亂地把自己的頭發撓成雞窩時,忽而聽到身後有人嫌棄道:“你這女人,果然有瘋病。”
晏如聞聲轉過頭去,隻見兩個芝蘭玉樹般的少年立在不遠處,一人着青衣,一人衣藍裳,俱腰懸佩劍,打量着她。
“嫂嫂,小弟段泓。”
青衣少年率先收回目光,向晏如作了個揖。
晏如聽見這聲令人牙疼的稱呼,不知該做些什麼,隻好起身也回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哈哈,你好你好。”
藍衣少年忍不住又開噴:“你這是哪來的禮數?”
段泓狠狠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晏如好笑地看着他:“你見了我就出言刻薄,這也是禮數?”
“我叫段澤。”
青衣少年段澤哼了一聲,沒好氣道。
晏如:“你二人誰更大?”
段泓回道:“他比我大一歲。”
“沒看出來。”晏如微微一笑。
段澤又奓了:“你什麼意思?是說我不夠穩重嗎?”
“哪有,你二人年歲相近,我看不出來不是很正常嗎?”
看書看得頭昏腦脹,來了個一點就炸的小炮仗,晏如登時來了興趣。
“你們是…夫君的弟弟?”
晏如想到昨夜跟段濯立下的誓言,決定還是裝一裝,不直呼其名了。
“是,我們是兄長的堂弟,”段泓乖巧道,“嫂嫂過門,我們理應前來拜會。”
“嗐,都是一家人,什麼拜會不拜會的,”晏如尴尬一笑,“再說了,我也沒啥見面禮能給你們的。”
她上下翻找一番,最終隻翻出一荷包原本打算當零嘴吃的粽子糖。
她猶豫地看着面前二人,靈機一動,先問段澤道:“弟弟啊,吃糖嗎?”
果然,段澤将頭一偏:“我才不吃。”
“哦,那就好,本來也沒你的份,”晏如舒了一口氣,将荷包遞給段泓,“來,小小心意,不要客氣。”
聞言,段澤氣不打一出來,而段泓雖然不吃糖,但還是守着“長者賜不可辭”的規矩,收下了。
段泓:“嫂嫂怎麼到藏書閣來了?”
“啊,這個嘛…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這人是有些癡傻在身上的,”晏如一邊說着,一邊編着,“所以呢,我聽說,那什麼,哦,對…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所以我就想來看看,能不能治治我這毛病。”
段澤聽着她這不靠譜的回答,狐疑道:“還能這樣?”
“不知道啊,”晏如聳聳肩,“畢竟我也不識字。”
段澤仿佛看一個怪胎一般看着她:“不識字你還看?”
晏如:“都說了我有些癡傻在身上,不要用常理來揣度我。”
段澤:“…”
“你是不是在裝瘋賣傻?”他問。
晏如:“不算吧,至少我真的沒裝。”
段澤翻了個白眼,段泓連忙道:“嫂嫂是不是記憶有失?若是想要重新認字,小弟可以幫忙。”
他說完,将段澤趕走,很是好脾氣地陪在晏如身邊,将她剛才翻看的書冊拿出來,一句一句念。
有了段泓的幫助,小目标的進度終于開始顯著推進,晏如知道了夜叉妖丹之毒是個什麼玩意。
須得是千年夜叉身死之際,自爆妖丹帶來的妖毒,可以粘附靈力之上,令人生機斷絕。
但古籍中并未記載此毒解法,因為書中說的是中之必死,無可轉還。
晏如:“…”
天哪,這還取什麼經,她想回高老莊。
“嫂嫂怎麼會想了解這些?”段泓問,旋即又想起什麼,腼腆一笑,“是因為兄長嗎?”
晏如有些驚訝:“你知道…”
她的話沒說完,眉心突然一陣跳痛,隻得住了嘴。
但段泓已經把話接了過去:“嫂嫂想要多了解兄長一些,可以直接問我。”
晏如:“?”
段泓:“當日龍湖一戰,兄長确實是風光無兩啊。”
晏如感覺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段泓當即化身說書先生,不遺餘力地為晏如描繪段濯的光輝形象。
“龍湖有夜叉暴起,一夜死傷千餘人,官府無計,遂求告于仙門,臨近大小仙門同去,皆不能降之,夜叉又重傷數百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