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14歲的時候,母親就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想要什麼,要靠自己去争取,哪怕是搶,到最後也會變成是你的。”
我的母親叫莊靈。她的工作不算體面,是一家酒吧裡唱跳陪玩的舞女。但由于長相出衆,所以找她的人很多,一年下來也能掙不少錢。說實話,我恨她。因為她,我總是會被同學嘲笑和排擠。
我讨厭她來學校接我,讨厭她來參加家長會,因為其他家長也不會靠近她,同學們也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知道莊靈是舞女後,他們說過我最難聽的話是:“莊之南!裝直男!你是不是同性戀啊?”“他媽媽是舞女耶,還勾引過已婚的,不知道睡過多少男人了,真惡心。”
一開始我會憤怒,我反抗。我對他們吼叫:“你們都給我閉嘴!我不是!”可他們人多勢衆,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我落得一身傷。
回到家後,莊靈要是不在家還好,我會自己默默将傷口處理了。
可若是她在家….好吧,其實她在家也還是那樣,隻不過她會再給我一筆錢,她說這是她掙來的。
我不想要她的臭錢。她也不稀罕多理會我,然後罵我幾句“賠錢貨”就把錢放在桌子上離開,繼續她的工作了,然後到後半夜,再醉醺醺的回到家。
這樣的日子我過的很麻木,我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她。
于是我開始拼命讀書,成績也漸漸往高處走。就在我初二的時候,雁南歸出現了。他和他的父母搬到我們家樓上,他們搬過來的那天我正好出門上學,由于穿着校服,他父親看見了挺高興,對着雁南歸說這不是你要轉去的學校嗎?
我說了句叔叔阿姨好,然後看向他。
雁南歸當時就長得好看,我不由得就多看了幾眼,然後對他說了句你好。
他也看向我,嗯了一聲,也說了句你好。
随後我和他們一家又聊了一會兒,得知他們是從另一個城市過來的,打算在這邊定居。
聊天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叫雁南歸,我很驚喜,因為我的名字裡也有個“南”。但他的名字比我的好聽多了。
當他問到我的名字時,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告訴他。我擔心他也會嘲笑我,但沒有。
他隻是點點頭,說他知道了,還說有緣學校見。
等我滿心歡喜來到學校,才想起來,忘記問他會去哪個班級了。
正當我愁眉苦臉的來到班級後,那幾個讨厭的家夥也在教室裡。我難得一回心情不錯,于是也不想與他們有什麼沖突。
可沒想到他們又找了上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裝直男’同學嗎?今天還要繼續裝嗎?同性戀又不丢人,大家也不會看不起你你說是不是啊?”
“我今天不想和你起沖突。”
說完我繞開他,打算回座位坐好。
可那人并沒打算放過這次羞辱我的機會,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動彈不得。
由于力量懸殊大,我也沒有太掙紮,皺眉看過去。
“你想幹什麼?”
“你看看後面黑闆喽,幫你一把,不用謝。”
我疑惑地轉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兩行大字:“莊之南!裝直男!喜歡男人不敢說!”
“在現場的誰喜歡誰快表白啊!”
看到這兩行大字的我當時手都隐隐在抖,我無法形容那種心情,就在我即将爆發時。
他來了。
“我這是撞見什麼霸淩現場嗎?”
雁南歸?他….是轉來我們班嗎?
“你誰啊?管得着嗎你?”
其中一個領頭的朝他兇道。
“那我管不管得着啊?!”
沒想到班主任就在雁南歸身後,他們瞬間也不敢太嚣張。
“李…李老師….我們….哎呀,我們就鬧着玩的。”
“對…對啊老師…不信你問莊之南是不是這樣!”
那群人随即将眼神投向我,似乎在說:快和老師解釋清楚,否則别怪我們後面弄你。
我咬緊牙關,沒說話。
“喂,莊之南,别怕。”
最後老師狠狠懲罰了他們,明面上也沒再找過我麻煩。
在多年後,我依舊會記得那天我們的相遇,以及,他對我說過的那句:别怕。
雖然當時,我并沒有怕。但,如果因此能讓他關心我,似乎也不錯。
後來,我會有意無意的去接近雁南歸。想要和他成為好朋友。
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一起打球。漸漸的我确信,雁南歸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冷若冰霜。
那隻是他的保護色。
接觸多了,我們也會談心。我知道他母親四年前去世了,他說起這件事情時會很難過。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便會請他吃冰。
告訴他,吃點甜甜的心情會好很多哦。
像我這樣的人,沒資格去說什麼。
我深知這一點,也牢記在心。
他也告訴我,如果以後再有人欺負我,要學會反抗,再不濟,也可以找他幫忙。
我當真了。
後來過了段時間,我又遭到了一場無聲的霸淩。
那是一次體育課下課後的課間,雁南歸因為一些原因那天請假沒來。
由于是臨近放學的時間了,從樓梯口往外看能看到操場方向的落日,很美。我便就這樣一邊欣賞着,一邊回到教室所在的樓層。
可當我經過教室玻璃窗邊時,我發現了不對勁,班裡人基本到齊,那幾個之前霸淩我的人也在,正透過玻璃窗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此時我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我淡然的走到前門口,試探的拉了一下門。
果然不出我所料,門是關着的。這時我突然想到雁南歸說的話。
學會反抗。
于是我看了眼裡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和躲躲閃閃不敢出頭的旁觀者們。
深呼吸,沒關系的,莊之南,你能做到的。
對着主謀,我先是毫不客氣的豎了一個中指,接着我往後退了幾步,再蓄力上前把門踹了一下,沒踹開,就再來一下。
反反複複好幾次過後,門被我踹開了。他們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樣,都愣在原地沒動。
進來時,我還說了一句。
“不好意思,門要是壞了,算我的。”
“你….”
“你什麼你?哦,還是說,是你鎖的門不讓我進啊?”
那個男生臉都要氣綠了,我真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我,莊之南,在這裡就說一遍!”
走上講台,我聲音放大道。
“今後誰要是再敢惹我,小心我真像瘋狗一樣,咬死他。”
放學後,我反複想到白天的事情和那時雁南歸說的話。心裡挺開心的,發自内心的,開心。
由于當時還沒有手機,于是我隻能是去隔壁敲門看看雁南歸在不在家。
“雁南歸,你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才來人開了門。
“你怎麼來了?”
雁南歸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聽起來很像是感冒了,鼻音很重。
“你是因為感冒了才沒來?”
“有點頭暈,又流鼻涕,就沒去了。”
他給我讓了條道讓我可以進去。
“謝謝。”
“你還沒說,你怎麼來了?”
“就想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件事….”
說到這裡,我突然裝作抽泣的樣子,道。
“今天我又被欺負了,他們還恐吓我。”
“又來?怎麼欺負的?告訴李老師了嗎?”
“嗯,就關門不讓我進去,可我反抗時好像還把教室門弄壞了。”
雁南歸皺了皺眉,我突然意識到會不會是我編的有漏洞,剛想解釋一下,又聽見他說。
“哦,要賠錢?”
“看情況吧。”
“要賠也不會是你賠,放心吧。”
我跟着他進到房間,他往床上一坐說道。
“為什麼?”
“懶得解釋了,總之,不會是你。”
其實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要麼是班主任好心覺得是他們先挑的事,所以不會讓我賠;要麼,就是…….
算了,這個方向應該也不太可能,雖然我們是朋友,但……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需不需要我給你倒杯溫水?”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就好心想幫忙而已。
“你想多了,就幫忙照顧你一下而已。”
不太自然的撓了撓脖子,我轉身就找杯子去了。
随後在雁南歸的提醒下,我給他倒了杯溫水,看他喝完後确認完叔叔阿姨很快到家,我便也回家了。
到家後,正好看到母親也在家。
看看時鐘,現在是晚上六點左右了。平時這種時候,她一般都是在外面,今天怎麼在家。
“媽,你怎麼在家?”
“賠錢貨,你這話說的,這是我家!我想什麼時候在就什麼時候在,你管我?”
“我不是那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