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才半小時,沈嘉禾便領取本月的工資,等于五個月工資的辭退賠償金也即刻到賬,以後她跟旋風武館再無關系。
變成前老闆的錢康安盯着她,臉上皮笑肉不笑:“小沈,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竟然讓我吃了這樣一個虧!都說咬人的狗不愛叫,你看着老實,結果心眼子比誰都多,我錯看你了。”
這話沈嘉禾不愛聽。
她拿她應得的錢,錢康安說得好像她敲詐他似的,表現得比她還委屈,簡直離譜。
“所以,你在惹我生氣?”沈嘉禾把手機放進口袋,稍微活動了一下指關節,暗示意味明顯。
瞬間想起表弟席小楠臉上的巴掌印,錢康安頓時笑不出來了。
可是他不願向沈嘉禾示弱,故作鎮定:“小沈,監控沒關,勸你安分點,不要亂來。我這兒是武館,你會武術,張明先生擅長格鬥,你未必赢得過他。”
沈嘉禾走近錢康安,他步步後退,她說出事實:“張明在辦公室,但我在這裡。”
“哈哈哈,開個玩笑!别當真!”錢康安識趣地服軟,“非常感謝你為旋風武館勤勤懇懇工作五年!你辭職了我很遺憾,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以後見面還能做個朋友!”
聽,好話他不是不會說,他是不想對她說。
這人屬實賤,不吓一吓他,他便把她當成任揉任捏的面團。
見他笑得勉強,沈嘉禾眯了眯眼睛:“老員工離職,老闆得包個大紅包吧?”
你還敢要大紅包?錢康安差點當場發作,他努力忍住了,假笑道:“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規矩。”
一邊說,他一邊走,想去辦公室。沈嘉禾擋住他,說:“我聽說過。”
不想挨打,錢康安忍氣吞聲:“我去給你包紅包。”
沈嘉禾亮出手機:“時代不一樣了,紅包隻是個形式,轉賬吧。”
錢康安怒在心頭不敢發,拿出手機給她轉賬,又聽到她說:“紅包一般是一個月的工資,老闆可别包少了,不然别人會嘲笑你,認為你吝啬。”
“差不多得了,别太過分!”錢康安忍不住了,怒視沈嘉禾,“不該拿的錢非要拿,你當心遭報應!”
“沒事,我不信玄學。”沈嘉禾催促道,“快點,我趕着去菜市場買菜,去晚了買不到新鮮的菜,我會不高興。”
錢康安既惱火又憋屈地轉賬四千五,感覺不如挨打,起碼挨打了不用出這筆窩囊錢。
終于,沈嘉禾走了。
他一臉陰沉地看着她走,發現她走到路邊,上了一輛亮藍色的奧迪,臉色霎時變得更陰沉,咬牙切齒地說:“難怪不想在我這幹活,原來下家已經找到了!好你個沈嘉禾,訛詐我那麼多錢,還耍我,恐吓我,我跟你沒完!”
開在馬路對面的忠武堂武館,是旋風武館的商業競争對手。
錢康安跟忠武堂老闆聊過幾句,他記得很清楚,那家夥剛提了一輛亮藍色的奧迪,是他買不起的豪車,價值兩百多萬。
沒想到沈嘉禾跟忠武堂老闆認識,還那麼爽快地上了對方的車,錢康安立刻認定沈嘉禾跟忠武堂老闆是見不得光的男女關系,感覺忠武堂老闆眼光不咋地。
那樣的歹毒女人都看得上,一雙眼睛跟瞎了沒區别。
想到沈嘉禾坐豪車,花忠武堂老闆的錢,可能還住别墅,錢康安越發憤恨,在微信上找忠武堂老闆,告誡對方警惕女人,小心人财兩失。
收到他的消息,忠武堂老闆陳鴻文莫名其妙,問:“發錯消息了?”
錢康安當他裝傻,說:“我有個女員工辭職不幹了,她姓沈,辭職時狠狠坑了我一把,讓我虧了五六萬。現在她好像跑到你那工作,我勸你最好辭退她,免得以後被她害了,有苦沒處說。”
陳鴻文:“謝謝提醒,你大概誤會了。最近我沒有招聘新員工,也沒有招聘的計劃。”
人都上了你的車,還掩飾啥?
錢康安暗罵一句狗男女,不再跟陳鴻文交流,轉而琢磨如何收拾沈嘉禾。
如果他視力好,他會看到開奧迪的是陳佩,不是陳鴻文。
車上,陳佩跟沈嘉禾解釋:“我舅舅的車,我借來開。我舅舅叫陳鴻文,你可能認識,忠武堂是他開的,他對武術很感興趣。”
“原來是他。”沈嘉禾确實見過陳鴻文,他想把她挖到忠武堂。但旋風武館那時候還是館主在管,她跟館主有交情,懶得換地方工作。
看了一眼沈嘉禾帶上車的個人物品,陳佩問:“以後你還做武術教練嗎?”
“也許。工作很累,我得休息一段時間。”才辭職,沒必要立刻找個班給自己上。
沈嘉禾懶洋洋地說:“忠武堂應該不缺人吧?”
“舅舅說,缺能打的人。你有求職意向的話,我找舅舅推薦你。不過,你能不能留在忠武堂,隻有我舅舅能決定。”
陳佩想起忠武堂裡能打的人,感覺沈嘉禾應該夠得上标準。
對于忠武堂,她其實稱不上了解。
對于能打這個概念,她也算不上熟悉。
“如果你想做别的工作,我也可以給你一點幫助。”陳佩自信地說,“我認識很多人,無論是你是找工作、開店、租房子、搬家、買房子、買車子,還是找好吃的、好玩的,我都能為你達成目的,隻要你出得起錢。”
“什麼事情都能找你解決?”沈嘉禾看陳佩的眼神有點不一樣了。
“咳,也不是所有事,我搞得定的事情我才會接手,搞不定的我隻能拒絕,或者收點錢介紹能解決事情的人。”陳佩轉移話題,“才十點半,你應該沒吃飯吧?”
“沒,我正要買菜。”
“喜歡自己做飯?”
“不太喜歡,隻是習慣吃自己做的飯,外面的食物比較鹹,不合口味。”
前面是菜市場,陳佩找地方停車:“剛好我也買點菜,待會兒我送你到你家樓下。”
臨近中午的菜市場,肉、蔬菜都是别人挑剩的,沈嘉禾不愛吃。她撈了兩斤蝦和十隻鮑魚,選了一些蔬菜,又買了一隻雞,決定明天早上再來選購新鮮食材。
外部牆皮脫落的舊樓,内部樓梯窄,無扶手,發黃的牆面遍布污迹,這便是沈嘉禾住了五六年的地方。
一層兩戶,她的家在三樓左側,是一個帶陽台的大單間,光線、通風都不錯,牆稱不上雪白,但還算幹淨完整。
家裡的桌椅、床、洗衣機、冰箱、電腦、空調等都是她買的,網線也是她拉的,房東僅出租空房。今年她打算添置洗碗機,免去飯後洗碗筷的煩惱,尚未想好買二手還是買新的。
有時她想換個更好的居住環境,可房東為人不錯,住這兒上班不遠,搬家又是麻煩事,換住處的想法便不了了之。
今天回來得早,先煮飯,再處理食材做菜。
大米混合糯米煮的飯,松軟可口。
廚藝正常發揮,菜很幹淨,很健康,味道不偏不倚。
總的來說,是一頓不錯的午飯。
飯後洗碗搞衛生,扔掉垃圾,晾完衣服正好躺下睡午覺,想什麼時候醒都行。
沈嘉禾習慣睡前玩手機,看看新增三萬的存款,心裡說不出的滿足。
手機忽然收到消息,是媽媽發來的。
“嘉禾,你最近跟男朋友談得怎樣了?晚上不加班吧,找人家吃個飯增進一下感情,别對人家愛理不理,要主動一些……”
不是沈嘉禾喜歡看的消息,她懶得回複。
戀愛能談得怎樣?就那樣呗。
沈嘉禾對戀愛不感興趣。
男朋友是相親認識的,一個三十幾歲的大齡剩男,沉默寡言,在遊戲公司工作。他的身材不如張明,身高長相倒是跟張明差不多,家境一般,學曆不高。
哦,他爸媽答應給他出錢買房。
她跟他約會過幾次,過程尴尬平淡,對了,他叫什麼來着?
找到備注男朋友的聊天頁面,沈嘉禾想起來了,男朋友叫徐建平。他媽媽跟她媽媽也許是同學,也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的熟人的熟人”,反正大家條件差不多。
她和徐建平昨天聊了幾句。
大晚上的,他問她在嗎,請她出去唱K。
沈嘉禾是個好孩子,晚上一般不出門,回一句“準備睡”。徐建平肯定看到了,但他沒有回複任何内容。
媽媽還在發消息。
“你男朋友的媽媽剛才跟我聊天,讓我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她明年過六十大壽,啥都不稀罕,就盼着抱孫子。要是你今年懷上,她馬上送你一個翡翠玉镯,你想要金镯子她也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