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裴書華趕在簡雯君之前開口說，“我們想過辦法了，但紙質約定兩家各有一份，我們當然可以毀約，但沈家在X京也是有一定說話分量的，我們不在乎裴家的事業如何，我們隻是不想讓這些不好的話落在你身上。”

簡雯君接話說：“我們和沈家商量過了，這場聯姻隻為去幫忙穩固沈家那個繼承人的地位，沈老爺子病逝後，守孝期隻有三個月，三個月以後，你們的婚約就會自動解除了。”

“媽媽對不起你。”簡雯君說着說着，掉出了晶瑩發的淚珠，落在檀木桌上，濺出了一朵朵透明的淚花。

裴應忱沉默了一會兒，他今天本來想要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的，說他遇到了一個一定要結婚的人。

但現在看來，不說才是對沈羨甯最好的保護。

三個月……一定要說的話，至少得半年呢……

那他應該瞞着沈羨甯嗎？

沈羨甯那麼聰明，這件事絕對瞞不住的，而且讓沈羨甯做他的情人嗎？瘋了吧，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

他把手擡起來捂住了臉。

他知道母親的為難。

何況隻是協議結婚而已，他不愛那個人，那個人也不愛他，隻是一個口頭的夫妻關系而已。

那沈羨甯怎麼辦？

他的阿甯怎麼辦？

現在他應該在家裡等自己吧。

他會知道自己等的那個人馬上就要和别人聯姻了嗎？

“媽媽，我知道了。”裴應忱說，“我會考慮的。”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

這頓聚餐可以說是不歡而散，雖然沒有人吵架，但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在谷底的。

裴應忱回到市裡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沈羨甯在六點多的時候給他發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到家了。

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沈羨甯，撒謊說今天不回去了。

但其實現在裴應忱就在公寓樓下。

他靠在車門邊，點燃了一支香煙，白色的煙霧被風吹遠，他吐出了一口白霧，仰頭看向了他們的房間。

他很少抽煙，不代表不抽，遇到沈羨甯以後基本就不抽煙了，因為他發現沈羨甯不太喜歡這種味道。

壓力大的時候，裴應忱會抽一支。

好煩。

好操蛋的世界。

從小就不被任何事煩惱的裴大少爺，現在也有了煩心的事情。

要怎麼和沈羨甯說呢？

這件事他不太想和沈羨甯說。

因為目前他和沈羨甯隻是“炮.友關系”，雖然他不想繼續這個關系了，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來得及更近一步就要被掐滅了。

難道他要厚着臉皮和沈羨甯說，讓他等一等自己，等自己離婚？

這樣一想，裴應忱就更心煩了。

但是也不能對沈羨甯說絕情、心狠的話，沈羨甯會很難過的。

這晚他沒睡覺，他在車裡坐了一整晚，但是在不遠的公寓樓裡，同樣有一個人沒睡，他關了房間的燈，坐在窗前盯看了樓下的車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

裴應忱買了早餐回去。

他覺得自己已經回去得很早了，沒想到沈羨甯醒得更早，他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房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

他措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疲倦的眸珠。

裴應忱心髒一跳。

那雙霧藍色的眸珠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裴應忱努力去看，卻什麼也看不清，一抹雪在他眼底融化開了。

“阿甯。”裴應忱上前把人抱進了懷裡。

沈羨甯吸了吸鼻子，“你抽煙了？”

裴應忱趕緊松開手，擡起手聞了聞衣袖，“很濃嗎？”

“有一點。”沈羨甯點頭。

裴應忱下意識道：“抱歉，我該換一套衣服才回來的。”

“沒關系，家裡也有你的衣服。”沈羨甯接過了裴應忱遞來的早餐說。

“家”這個詞對裴應忱來說，意義是很大的，他有一個家，但父母總不在家，他一直是一個人，在沒和沈羨甯認識之前，他并不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家，但現在，他隻想要和沈羨甯有一個家。

可是很快就要沒有了。

“阿甯，先吃早飯吧，等會我有事想要和你說。”裴應忱親了親沈羨甯的唇角，道。

沈羨甯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從他的眼底看出什麼來，過了十多秒，沈羨甯才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