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大半部分的陣法已經被元璟破解出來。
每擺完一個部分的陣法,江眠就會聽到“咔哒”一聲。
像機關咬合的聲音。
她幹脆也陪着元璟聊起天來。
“你說會是誰在這裡建造了這麼多陣法,這陣法裡面又藏着什麼秘密?”
元璟回頭看她一眼,笑道:“那就等陣法解開以後,我們一看便知。”
然而,陣法解開以後,他們笑不出來了。
“轟隆隆”。
二人所站的地方一側是一堵山牆,此時傳來轟鳴的響聲。
在江眠驚詫的目光裡,一道山門洞開。
山石移動激起了蒙蒙灰塵。
江眠伸手揮散,對着眼前出現的山洞睜大了眼。
元璟撿了木頭,用火石點燃充當火把。
幽幽火光中,二人看到了山洞裡面的場景。
山壁上刻着文字和壁畫——是一幅計劃圖。
江眠從左至右看去,一口冷氣吸進肺裡,幾乎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這是……五年前阚州的蟲災和瘟疫。竟然是……人為制造的?!”
她指着一處壁畫,上面畫着受災的萬民,每一人隻用寥寥一筆代替,潦潦草草密密麻麻一片筆畫就代表了上萬條性命。其上,畫着一隻巨大的昆蟲樣生物,和一個神秘的圖騰。
元璟走過來。
一雙墨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其中暗流深湧。
“當年,我曾懷疑過此事是有人刻意導緻的,隻因一切爆發的太快太嚴重。也是那時,我查到了苗疆,了解了關于苗疆的諸多事宜。隻是線索中斷,朝中諸事頻發,陛下便不讓我再查探了。”
江眠順着這一幅長壁畫繼續往下看。
“這是……邊關戰亂。他們的計劃,想必是想要殺死我爹,然後邳國兵馬壓境,接下來……”
她嘗試着分辨後面的畫。
“是元怡。”
“什麼?”
江眠沒有反應過來。
元璟伸出手指着後面一個簡略畫着的人物,玉冠甲胄,坐于馬上,橫刀千軍萬馬之前,看着倒是威風。
“他們的計劃,讓元怡出面退敵。想必他們和邳國早有交易,邳國的兵馬實力并不強盛,他們突然出動二十萬兵馬并非是為了打仗,隻是為了送一個大功勞給二皇子。”
“元怡是想要那個位置的,隻是他名不正言不順,又無功績傍身。所以此舉是要博一大功,和一個好名聲。若是一切順利,元怡此時應當名利雙收,就隻需要除掉太子,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二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昨日聽到的太子中毒的消息。
不過……
江眠喃喃道:“那日通塵師父說那個人,也就是建造了這個山洞的人,絕不是居于人下為他人辦事之人。那麼他的謀算絕不是為了推二皇子上位,二皇子怕也隻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
元璟點點頭:“想必這些計謀都是那人所出,元怡沒有這個腦子。”
江眠順着壁畫往下看去。
“這是……婺州?!”
她突然轉頭看向元璟。
元璟墨黑色的眸子仔細逡巡。
“黃河以南百裡,鐘秀山以西,是婺州。”
“婺州的水患和他們也有關系?不可能,他們謀算再多也不能左右雨水。隻是,若是他們貪墨了修建大壩的銀兩,堤壩不堪一擊。再加上近年來水患頻發,那麼水災自然無法避免。水患……他們要在這裡做什麼?”
“和五年前一樣。”
元璟冷沉的聲音在山洞中響起:“蟲災。瘟疫。”
江眠脊背一寒,幾乎打了個冷戰。
元璟注意到,湊近過去,包住了她發冷的手。
“太子殿下親自去治水,現下已經回京,并未聽說婺州鬧了瘟疫蟲災。是不是說明這一災被他化解了?”
元璟看了江眠一眼,猶豫了一瞬,還是道:“婺州确實也爆發了瘟疫和蟲災,隻是因為太子在,人手物資充足,死傷之人控制得少些。此事已被壓下,嚴禁傳出婺州,是以京城無人知道。”
“那就是說。”江眠轉頭看向壁畫:“他們還是成功了。”
她從元璟手中抽出雙手,繼續往下看去。
最後一簇圖案,仍然是那隻巨大的昆蟲樣生物,和那個神秘的圖騰。
其下,畫着一座雄偉的建築。
這回,不用問元璟,江眠也能清晰地看出這是哪裡。
——京城。
因為那座雄偉的建築,就是皇宮。
“他們要在……京城制造瘟疫和蟲災?制造這三場災難,是為了什麼?”
元璟伸手向着某處指過去,聲音沉緩。
“是祭祀。”
江眠順着元璟指的方向看去,在分别對應着三次蟲災瘟疫的三隻巨大的昆蟲的上方,畫着一個嬰孩模樣的圖案,旁邊是一個書寫得極其怪異的字。
書寫方式不同于江眠見過的任何語言,她沒有分辨出來。
元璟在看到那個字的時候,眸光猛地一閃,面色微變。
“這個字,是……”
話音未落。
江眠突然聽到一聲不同尋常的聲音。
類似于機括上弦的聲音。
“元璟!躲開!!”
習武的本能讓江眠神經驟然緊繃。
她迅疾出手,一把拉住元璟的手腕,用力把他往一旁的山壁的角落裡塞去。
電光石火之間,元璟竟然極快速地反應過來,順着江眠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拉,身位一轉,把她拽進自己懷裡,困在山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間。
“元璟?!”
江眠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她手掌蘊上内力去推他,竟然都推不開。
耳畔響起的陣陣“呼呼”破風聲,她猛地擡眼,對上一雙墨黑色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