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元怡淬着毒般的眼神都愣了一瞬。
他在這裡都要殺人了,元璟匆匆趕來,不為江眠狡辯脫罪,現在掏出了一份什麼文書?
“是婚書。”
元璟清朗的聲音平靜道。
“什麼?”元怡有些懵。
江眠也倏地擡頭看向元璟。
“是我和阿眠的婚書。”
元璟往江眠的方向偏了偏頭,但沒敢看過去,隻是直直地盯着元怡。
“就在方才,我去請了太後旨意,入皇室宗廟禀明先祖,太後為我撰了婚書,阿眠此時已經是我未婚的妻子了。雖然未辦婚事,但她已是我唯一的王妃,也是你的皇嬸。”
元怡面色大變。
“阿眠現在已是皇室中人。凡皇室之人,無論所犯何罪,必由内庭官審理後方可定奪,其他任何官員人等皆無審理定罪之權。這是先祖時定下的規矩。”
元怡在元璟壓過來的沉冷視線中向後退了兩步,看了看元璟,又看了看江眠,不甘至極。
他拿先皇旨意殺人,元璟竟用先祖規矩救人。
“皇叔當真與江姑娘定婚了?小侄可從未聽說過皇叔已有了心上人。”
“此事怎會有假。”
“我……我歆慕阿眠已久,隻是你從未聽聞過罷了。今日能求得這道旨意,是我多年夙願得償。”他說這話時語氣微柔,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沒有敢向江眠的方向看一眼。說完轉頭看向元怡,語氣又冷硬下來。
“你不必懷疑,且來看看便知。”
元怡陰冷的鳳眼在婚書上打了個轉。
“不必了。小侄怎敢懷疑皇叔,隻是一時震驚罷了。”
元璟聽他說不看,立即把婚書收回來,仔細卷好,妥帖的放入懷中,一副很是珍惜的樣子。
他沒有給元怡再開口的機會,語氣從容端肅道:“此事諸多疑點,尚不知事情全貌。這些疑點,我會一一與内廷官讨論。”
他看向元怡,視線如有實質地壓向他,一字一頓道:“此事我由此接管,不勞侄兒費心了。”
元怡的臉色一瞬間陰冷如數九寒冬。
江眠發誓她聽到了他咬緊牙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江眠的罪證齊全,理應關押……”
元璟沉聲打斷元怡,“阿眠是我未婚的妻子,你應稱呼皇嬸。”他頓了一下,繼續道:“皇室中人未經内廷官審理定罪之前,無人有權羁押,也是我們先祖遺訓。元怡,你不會忘了吧?”
元怡已無話可說。
事已至此,他知道是自己棋差一籌。
他以為自己可以一招緻勝,今日在宮中哪怕先斬後奏殺了江眠也算他事出有因。
沒想到元璟竟然另辟蹊徑,一道婚書把江眠的身份變為皇室中人。他出手的由頭都被釜底抽薪般抽走了。
元怡陰沉的鳳眼掃過二人,最終定格在江眠臉上,啟唇笑道:“皇嬸,今日多有得罪了。還望皇嬸莫怪。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轉身就走。
元璟看着元怡的背影消失在長長的甬道裡,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江眠。
他兩步走過去,輕聲道:“阿眠,可傷到哪裡了?”
江眠搖搖頭,伸手指指他懷裡,“你懷裡的,當真是份婚書?”
元璟一頓,點了點頭,似乎是猶豫了一瞬,才伸手把懷裡的文書取出來,小心地交到江眠手裡。
“阿眠,我在你進宮之後才發現不對。情急之間,實在沒有其他辦法,我才出此下策。希望……希望你别太介意……”
他說話的語氣慢慢低了下去。
半點兒也不像剛才威風凜凜,端肅沉冷的端王爺了。
江眠正好奇地打量着手裡的婚書,聞言毫不在意,“我怎會介意,那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嗎?我知道你是好心救我,多謝你了。”
元璟耳根微紅,一雙墨黑的眼眸把江眠的身影牢牢地鎖在其中,輕聲回到:“你不怪我就好。”
江眠把手裡紫金織錦的文書裡外都看了個遍,感歎道:“皇家婚書果然是講究。”
她也學着元璟的動作,小心地把婚書重新卷好,交還給元璟,囑咐道:“可要好好收好,别丢了。”
在元璟驟然亮起來的雙眸下,江眠補充道:“我們退婚的時候還用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