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樣子,一向很講究的賀小公子,衣衫明顯沒有以前的精緻講究,像是急急忙忙套上匆匆出門的樣子。
恐怕他是一直在焦急地找柳蒲的行蹤和消息而無果。
江眠猜測他應該是剛剛得了消息,這才急急忙忙地找上門來進一步詢問了。
怪她,她應該早幾日就知會他的。
不過說來,她幾日前就和元璟說了要知會他一聲,怎麼過了好幾日消息才穿到賀南溪那裡。端王傳遞消息的效率是這麼低的嗎?
江眠腦中才将将冒出這個疑惑,就自動為元璟找好了理由。
想來端王日理萬機,定是十分的繁忙,一不小心忘了,有些遺漏延遲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江眠點點頭,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隻是面對着老同窗,心中還是有些心虛。
連忙好言好語地将人請進王府。
“快請進,坐下說。”
江眠當然記得答應元璟暫時先不和賀南溪見面,等待他們矛盾解決的事情。
不過眼下賀南溪都親自找上王府求見,又是真有正正經經的正事。江眠總不能把臉一蒙,把人打出門去。所以江眠将人請進來,不過知道王府的主人不喜這個客人,也很有分寸地隻将人迎進外院。
賀南溪是從元璟那裡聽來的消息,所以來王府,本想着拜見的也是元璟。沒想到趕上元璟不在,江眠還想着正好趁着元璟不在,把賀南溪的事情解決。省得元璟回來看見讨厭的人煩心。
江眠和賀南溪在王府外間的會客廳落座。
不等下人奉茶畢,賀南溪就亟亟地開口詢問:“阿眠,端王殿下剛剛讓人通知我,說柳蒲因為卷進入了朝廷中的案子,被他的人扣押了。你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眠點點頭,示意他别急,“先喝口水吧,此事說來話長,我和你慢慢說。”
江眠把涉及到案件重要根本的信息稍微過濾了一下後,從頭至尾把整件事情講給了賀南溪聽。
賀南溪聽着江眠說話,臉色越來越差,待江眠最後全部講完,整張臉青黑一片。
江眠觑了一眼賀南溪,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事發之後,柳蒲說的那句,“他嫌我市井之氣太重,太過算計。”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柳老闆牽涉進這樣的事情,你怎麼沒有看出苗頭,你當初追求人家的時候那麼殷勤,怎麼短短三年,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是不是對人太不關心了。”
賀南溪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出來。
江眠道:“那日我聽柳老闆說,你對她經商之道似乎頗有微詞?經商本就是要算計利益得失,精于算計一事在經商裡面并非缺陷,反而是她的優勢。你們相遇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你喜歡上的難道不是這樣的她嗎?”
賀南溪臉色更黑了一層,還是沉默着。
江眠看了看他,也歎了口氣,“這世道經商本就不易,女子經商更是難上加難。你即便是無法幫扶,也實在不該在一旁橫加指責啊。”
賀南溪終于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我怎會這麼想。我隻是心疼她太過于辛苦,我怎知……我怎知道她竟然會意會成我是嫌棄她。”
他雙手撐住額頭,痛苦到:“她……她做出這樣的選擇,卷入這等事情,難道是因為我的态度?”
賀南溪擡頭,通紅的雙眼似乎是征詢地看向江眠,“阿眠你說,這難道是我的錯嗎?是我待她不夠好,惹她誤會了,才緻使她一步踏錯,卷入這樣的麻煩嗎?”
江眠實在是沒有辦法給出答案。
從律法上來講,柳蒲參與買官,不曾受到賀南溪的指使或者暗示,這件事情從頭至尾徹徹底底是與賀南溪無關的。所以即便是查案,也不曾查到過他的頭上,才導緻這麼長時間他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可是從柳蒲的角度呢?愛人說話時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指點和不理解,肯定是刺傷了她,才讓她想要為家裡人買上個一官半職。不但經商時多個方便,恐怕她也希望能在愛人面前稍微擡起些頭。
那日到最後,江眠也沒有辦法對賀南溪的疑問說出什麼來。
她隻是用茶水點心招待了一番賀南溪,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心聲和疑問,然後好言好語地把人送出了王府。
隻是不知為何,這件事情卻像是一根刺紮進了心中。
賀南溪走後的整個下午,江眠都有些悶悶的,也提不起心思去做什麼,幹脆和醫館告了假,在王府花園裡面坐了一下午。
柳蒲的話語和賀南溪的反應難以抑制地在她腦海中交織穿梭。
到元璟下值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懶懶的提不起狀态。
元璟回來時看到江眠斜斜地倚坐在花園裡面,有些驚訝,“阿眠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可是餓了?先吃點茶點墊墊肚子,我讓廚房加緊做夕食。”
說着,就張羅着讓人去端茶點。
江眠攔了一下,“别麻煩了,元璟。我不餓,也沒什麼胃口。”
元璟聽她說“沒什麼胃口”,立馬停下了口中吩咐下人們的話,轉過頭來細細地看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