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聽到這麼大一個瓜,一時間目瞪口呆,然而她的驚愕在旁邊的陳醋釀造小能手·元璟的眼裡自動變成了四分不敢置信四分傷感和兩分不願接受。
“你剛說的,賀南溪為之搬出去的那個心上人,是一位姓柳的姑娘嗎?”
元璟面色一變,一雙黑眸沉沉地看向她:“你知道此事?”
“唔……”江眠倒是不知道他們二人在一起了。不過這位柳蒲姑娘她認識,柳蒲和賀南溪認識還是她介紹的,她應該算是他們的媒人來着。
她想了想說:“我見過這位柳姑娘,不過不知道她和賀南溪之間的感情。”
那時賀南溪單方面的追求柳姑娘,拒絕了家裡的指婚,為了這個還曾經慌亂之下在賀家人面前拉自己當過擋箭牌,說他和江眠兩情相悅。
不過那個時候柳姑娘對賀南溪可是不假辭色,沒想到三年不見,兩人竟然真的互生愛意了。
元璟卻腦補了賀南溪和别人在江眠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的畫面,氣得頭頂上都快冒煙了。他一時間連醋都顧不上吃了,怒道:“你從前就見過他和這個柳姑娘在一起?他一直欺瞞了你?”
江眠會錯了意。
她哪裡知道元璟誤會她早已和賀南溪定了終生。
她隻以為元璟是說賀南溪和柳蒲兩情相悅後竟然瞞着自己這個媒人。
确實不夠意思!
不過——說欺瞞好像程度太深了。
所以她道:“欺瞞倒是算不上。他一時間心裡沒有想好也是正常的。現在我回來了,自然會去問他的。”
順便敲詐一頓好吃的,怎麼着也得是一頓醉霄閣。
說起醉霄閣,那個生魚脍是真的鮮得讓人能把舌頭吞下去,還有他們家的五味杏酪鵝、蔥潑兔、蜜炙鸠子、羊頭元魚……啧啧啧……
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江眠心裡報菜名正報得開心。
元璟這邊聽得臉色都白了:“你……你不在意?”
江眠腦中的報菜名還在歡快地繼續着,敷衍着應了一聲。
“他好好道歉我就原諒他。”
道歉嘛,最重要的是要請客。
就剛剛那些菜,再加上一壇上好的梨花白。話說她這次穿回來,身上可真是一點兒錢也沒有啊。
元璟聽得臉色死白,身子晃了晃,一時間心如死灰。
她當真對那個姓賀的混蛋如此情根深種,哪怕他背叛了她,和别人在一起過,她也還願意要他?
兩人錯頻對話,誰也沒發現對方和自己講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一旁安靜站着的裴宥安眼看着話題發展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心不在焉,一個黯然銷魂。
他撓了撓頭,其實他這次來是有任務來彙報的來着。
前幾日,他和元璟在刑部工作到深夜就是在處理這件事。也正是那天,元璟在回王府的路上撿到了江眠。
當然,裴宥安并不知道。
他此時有點兒麻爪。現在這場景,這事兒他說是不說啊?
裴宥安想了片刻,心一橫,還是決定頭鐵地繼續彙報。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臣是來彙報那日的案件情況的,證人楊實恐怕撐不過今晚了。”
他也沒刻意回避江眠,畢竟元璟什麼都不瞞她,他沒必要枉做小人。
元璟聽見正事,勉強提神:“去太醫院請過醫正了?”
裴宥安點頭應是,雙手捧出一塊玉佩交還給元璟:“臣借用殿下的身份,請了王醫正去看過,說是中毒太深,華佗在世也難救了。”
太醫院的醫正醫監是為皇家看病的,本不會管官員查案的事情。他借了端王的勢請了位太醫,可惜仍然注定無用。
元璟取回玉佩,系于腰間,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此案牽連甚廣,需大理寺複核,若明日集議時無證人出堂,隻怕會有些麻煩。”
裴宥安點頭,他自然知道。
若是普通的案件,刑部便可定奪。
可是這件貪墨案牽涉到了中書省中書令秦信,按例當交由大理寺集議,集議時必須證人證物同時出堂,若是沒有,哪怕有端王殿下的支持,此案也不好審理。
總不能讓端王直接徇私枉法,私自判刑。
所以背後之人才出此陰招,給證人下了劇毒。
證人一死,審議陷入僵局,背後之人便有了時間轉移貪墨的巨額銀兩。
而這些錢财一旦被轉移走,隻怕從此泥牛入海,再也追查不回來了。
大晟朝與北邊晉國的交戰正膠着,此時的錢财不隻是财物,更是邊關戰士的糧草兵馬,大晟朝将士們勝仗的基石。
江眠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想着還在邊關鏖戰的父親和弟弟,看了看愁眉不展的裴宥安和面露思索的元璟,伸出了試探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