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能找到足以彙成一束光的刈霜顯然花了大功夫。已經沒空想這人是怎麼做到的,隻知道眼前人還不想殺死自己。恐懼來于她自己毫無疑問地知道被拿捏得死死了,隻要陰影下的人想,她便能在刈霜下立即死不留痕。
“你要做什麼?”小白喪着臉,心裡頭焦灼。
藏匿于陰影裡的人探出了一隻細長的手,指着她。可惜白目劄被刈霜銀光刺得看不見一丁點兒,隻知道自己眼睛不對勁了起來。
“呃……”登時腳下一軟灘坐在地上,難受、痛苦、掙紮。嘴裡悶着嗚咽聲,心裡發着氣,難得想嚎啕道:救救我、救救我。
随後天色一變,從她背後現了龐然大物。
準确地說,是淵眼!
“不,不行!”白目劄似乎猜到了那人要做什麼,越發慌亂。
淵眼一現,壓着半邊天。身置陰影的惡人走出了些,真身顯了腰際往上,但這一變化白目劄卻絲毫不知。
那人的攻擊由一隻手到兩隻手,一手向着白目劄,一手朝着淵眼。
而接下來,才是那人目的。向着淵眼的手将藏匿于淵眼中的人一個個拖了出來。
“怎麼回事?”有人出來先問,先是一人,再到兩人、三人……一百來個人。個個對着這眼前一幕驚詫住。
“小白!”有人沖她喊了一句,見她癱在地面被銀光打着眼還流了一灘血浸紅了一身衣,不禁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沒事吧。”
“棠嬸兒?大家……!”白目劄無法阻止淵眼的人被抽出,聽着越來越多的疑惑聲,她用力嘶吼着讓大夥聽見:“大家!跑啊,跑!”
有人反應得快,當即跑散。
他快,有人更快!那人見淵眼的人全被抽出,便将手轉向人。
手一捏,術法散開,白目劄聽見了人骨頭被絞殺的聲音和屍體倒地的聲音。
一聲聲“啊啊啊”比自己喊出來的聽起來更撕心裂肺。
這下這裡哄鬧了起來,在血腥味裡夾雜着:“混賬、惡人、”的罵聲還有求救……
“小白快起來!”
聽見了,聽見了棠嬸兒的聲音,在靠近。
“别過來!”聲喝止,這裡刈霜還沒有死去,自身眼睛也無法睜開,血也幾乎從手上流盡,疼麻了、痛累了,站不起了,她站不起了!
“别靠近我,快逃啊棠嬸兒!”哭了,小白哭了,棠嬸兒見她這樣也跟着哭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嘈雜聲小了大半,惡人的嘲笑入了耳中,不是這些人逃過去了,是被消減了。
“别管我……嬸兒,别管我了,嗚嗚嗚。”
“我真是沒用,護不了你們。對不起。我真是一點大妖的樣子都沒有。”
棠嬸兒離她三尺遠,聽見這話幹脆道:“要死一起死,反正都回不去了,都沒了。”
“别自責。或許,這就是命吧!”棠嬸兒的聲音不大,安慰着白目劄。
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濃,一點點沒有别的聲音了。到後面場上剩了兩人一妖。
“放過她,求你放了她。”小白聲音虛弱到小的不能再小。
“不許求這種混賬!”棠嬸兒一邊抹淚一邊朝那人“呸”了一聲,雖然被人居高臨下瞪着卻也擺出了毅然赴死的态度。
“有骨氣,沒逃。但也,到此為止了!”那人話一停,由一雙大手捅穿了棠嬸兒的身軀。
“咚!”是軀體倒地的聲音。
“棠嬸!”聞聲小白煞白了臉,大人倒下的那刻小白眼睛前沒了照射,剛好一炷香時間到了,又剛好無數刈霜的屍體飄落在棠嬸兒身上,渡了層亮光恰似在為她的死亡送終。
而小白最後看到了的,是屍體擺在眼前。一個,兩個,一片……一大片血淋淋的。
她哭不出來了,刈霜的啃食耗盡了她的血,家人的滅亡耗幹了她的淚。撐不住了,兇手的逞笑和得意都映入眼中,帶着遺憾終是倒了下去。
這是一場壓倒性的覆滅。敵人腳下又升起的陰影将其帶離了這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