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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沒醉到找不着家,江海在他家門前,雙手捧着夏雲霄的下巴做人臉識别,連續三次失敗之後,他捏捏他臉頰道:“快睜眼睛。”
夏雲霄這次倒睜眼了,可鏡頭裡,臉頰肉被江海揉得變了形,又是識别失敗。
看着屏幕上亮紅的“僅剩一次識别機會”,江海的大腦瞬間生成了無數應急預案,包括但不限于把他領回自己家睡,可是弟弟最近來北京暫住,客卧又被占着,難道要把床讓給夏雲霄、自己睡沙發嗎?
江海可沒那麼高風亮節。
懷裡的人幾乎是癱在他臂膀上,輕啟朱唇呼着濁氣,雙眼微張顯得很無辜,原本挺闊的青年身材也變成嬌若無骨。
江海低頭看了一眼,心跳便瘋狂地加速,他清清嗓子:“好好識别,不然你露宿街頭,半夜就上熱搜。”
“嗯…”夏雲霄好像被吓到了,他盡力把自己撐起來,睜大眼睛對準識别鏡頭。
鎖開了,萬幸終于成功了。
江海有點慶幸,但也有些隐隐的失望——沒機會把人帶回自己家了。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夏雲霄的這個家,江海單手托住醉鬼的腰,打開了燈。
看到眼前的裝潢,他皺着眉定了定神:綠色的皮沙發,帶島台的大廚房,許多細節都和他們曾經一起擁有過的家無限相似,江海不禁想,難道他是按照那個家的樣子裝修的?
還是說,這些年夏雲霄的喜好并沒有變過。
江海一路把人拖到卧室,放在床上,可他不肯乖乖躺下,還在人脖子上還松松地挂着,酡紅的面頰愈發過分地隔着襯衫貼在他胸膛上,喃喃道:
“喝…水。”
江海無奈到廚房,拿了杯子倒水給他,他倚在床邊喝下去兩口,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小貓似的。
他眯着眼笑了一下,說:“嘻嘻,謝謝。”
這個笑容像子彈一樣,穿透了江海的心。
他想起百鴿籠出租屋裡的夏天,犯了懶就會理所當然地問他要水喝,然後笑嘻嘻地說謝謝,那時夏天很瘦,兩條細白的小腿朝着天亂晃,把得江海的心都攪成水。
眼前的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夏雲霄,沒有那種利欲熏心、嚣張跋扈的樣子,更沒有那種失去一切後的空無跟自甘堕落。
他不是夏雲霄。
江海産生過無數次這樣的念頭,卻都沒有這一次這麼強烈,他猜測、他認為、他幾乎是确定——他眼前的人是夏天,他的愛人夏天。
“小天?”
這個稱呼百轉千回,在他心裡醞釀了整整七年,如今再次叫出口,江海自己都震驚于這份溫柔。
“小天?”他又喚道。
聽到這個稱呼的前幾秒,那人安安靜靜地望着天花闆,眼神空洞,毫無反應。
就在江海搖頭、嘲笑自己無端的想法時,夏天像後背裝了彈簧一樣坐起來,啪,結結實實地親了他的嘴一口,然後手臂牢牢勾住他的脖頸,帶着江海栽倒在床上。
四條腿胡亂交纏着,面前的人睡着了似的,江海獨自瞪着眼睛粗喘。
怎麼辦?
想睡他。
江海胸腔裡燒着一團火,他仿佛能聽見火花嘶嘶地燃着炸藥的引線,就要炸亂他的理智,無論他是夏天還是夏雲霄,江海都難以抵擋這種生理性的渴念。
他都這樣勾||引自己了,從前睡也睡過無數回,不差這一次!
江海咬咬牙,吧嗒把皮帶扣解開,邊扯開自己襯衫,邊貪婪地親吻着他的唇。
他紅了眼睛,放任自己隻被原始的欲||望所驅使,直到掀開他的背心,江海又一次地,看見了夏雲霄小腹上的陳年鞭痕。
咚,江海仿佛整個人被無形的巨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幾乎快眼冒金星,等到理智艱難地回籠,眼前的畫面才一點點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卧室是黑的,但門外剛剛點亮的燈透進一絲光來,仰躺着的夏雲霄面色潮紅,眼睛緊閉着,怕是醉到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不合時宜地,江海耳邊響起了那些流言——夏雲霄是一路被金主玩着才有了今天。
江海用了多年才重新築起銅牆鐵壁,可這一刻他的心再次被捏碎。
怎麼可以!他最愛的人、他眼中曾經至真至純的人,怎麼可以甘願承受這樣的淩虐?
他會是夏天嗎?包裹在夏雲霄身體裡的夏天?還是說“夏雲霄”這個軀殼本身就是自己的想象,其實他并沒有變過,隻是一念之差便不得不越走越遠,其實,他還是夏天。
黑夜裡,江海尖銳地笑了一聲:理由都給自己找好了,他還是想繼續愛他。
那這樣,算不算輕薄他?
畢竟七年前夏雲霄一念之差的第一步,就是在毫無知覺的時候被玷污了。
江海想着想着,幾乎要哭出來,最後俯身蜻蜓點水地吻了吻他的小腹,身體還保持着方才半跪的姿勢,衣服脫到一半,動作卻很虔誠,仿佛把一株脆弱的蒲公英捧在手心,看它漸漸化成水,也沒舍得吹散。
這個吻久久沒有移開。
淩晨,江海為他穿好衣服,悄無聲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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