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賴我頭上?不是你自己怕窮怕到做噩夢嗎?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啊,”夏雲霄心煩,口不擇言地說,“要是我覺得苦日子過不下去,我早就自己撲上去了,還用得着人家逼我?”
最後這句說出口,夏雲霄才想起來,他給江海編織的謊言裡,是沒有這個悲劇情節的。
本來他委屈得都快掉眼淚了,這回生生給憋回去,夏雲霄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後面的話全咽回去了。
前面幾句江海通通沒理,隻揪住了最後這句,懵懵道:“什麼逼你啊?”
夏雲霄還紅着眼睛,“呼”地吐了一口氣:“沒什麼,快點吃飯吧,都涼了。”他帶着點訓他的意思,但更多還是心虛,想趕緊繞開這個話題。
這回輪到江海皺眉,撂下筷子:“你不是說話不準說一半嗎?”
造反了…夏雲霄立起眼睛:“你不準說一半,我可以。”
江海氣笑了:“你這是不平等條約!”
“就不平等!閉嘴吃飯!”
-
晚上江海洗完澡出來,秋天的陽台上開始有些冷,他用毛巾擦幹了身體也還瑟瑟發抖,滿心想趕緊鑽回被窩抱着愛人睡覺。
結果他一進屋,發現床還沒拼回一起,小天躺在自己那張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背對着他,俨然一副今天鬧了别扭,不想和他同床共枕的樣子。
江海知道他肯定沒睡,邊甩拖鞋上床,邊特意高聲道:“哎呀,十月好冷啊,我記得有人特别怕冷來的。”
沒理他,肯定聽見了,卻一動也沒動。
江海突然感覺有些不服,明明他也沒做錯什麼…
有點骨氣吧!江海心一橫,直挺挺躺在床上就準備這麼睡了。
“咯吱”,那邊人窸窸窣窣地翻身,好像故意把木闆床壓出聲音給他聽似的。
江海想起夏天皮膚滑膩的手感,實在心裡癢得難耐。
算了,談戀愛要臉幹什麼?他從床上翻起來,笑嘻嘻把床架子往小天那邊推,推到中間沒縫了,他躺着掀開人背後裹的被子就貼上去。
“我好冷,快抱抱我。”江海說得好聽,手已經不安分地在人胸口遊弋,見他沒抗拒,便得寸進尺地從背心寬松的跨欄處把手伸了進去。
想偷香親一口小天的臉,他喘息着、心跳着湊上去,嘴唇剛擦到耳垂,就感覺到夏天的肩膀一下一下地在顫,随之而來的是細細的啜泣聲——
他哭了?
江海瞬間吓得情||欲都不敢有了,爬下床把燈打開,手足無措地跪在床上。
他不敢伸頭去面對他的正臉,隻在人背後嘟囔:“小天,我是不是太笨了?”
都猜不出你為什麼難過…
夏雲霄眉頭緊緊皺了一下,可淚珠還是順着眼尾滾落,滴到枕頭上去。
“到底…”江海本來還想問原因,但聽着哭聲心都要碎了,于是半躺着抱住他,“算了,我不問了,再也不問了,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靜靜地抱了一會,江海安心多了,最起碼他沒有把他甩開,而是倚在他懷裡哭。
夏雲霄這會兒想好了說辭,很大動作地翻身過來,噘着嘴故意撒嬌:“那你還聽不聽?”
江海忙不疊地點頭:“嗯嗯!”單手護在側腰上,他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
夏雲霄吸了吸鼻子,擡起紅腫的眼皮,楚楚可憐地說:“就是,在我們的未來,錦繡園的那個開發商,也是千秋傳媒的老闆,一直想潛規則我,還有一次給我下了藥,差點就得逞了。”
他堅持着圓謊,好在江海毫不懷疑。
“啊?那你逃出來了?”他滿眼的心疼和關切。
“當然,”夏雲霄單指戳了一下江海的胸肌,感情飽滿地演道,“但是你還懷疑我來的!懷疑我跟他好了!我想想就委屈,後來每次吵架我都拿這個說你,說了你就不敢跟我吵了!”
“啊?”江海眼神發抖,像被什麼突然刺痛一樣,最後憋出一句,“我太壞了!”
夏雲霄終于被逗笑了,彎彎眼睛眼淚又出來了,他用演員的信念告訴自己别哭了别哭了,繼續道:“所以我們一直想讓他倒台。”
“那成功了嗎?”
“我穿過來的時候還沒成功。”
江海想了想,說:“那這麼說的話,這人也是拆遷百鴿籠、欺負虎哥他們的罪魁禍首。”
孺子可教!夏雲霄點頭。
“那我們該幫虎哥,對不對?”江海攜起他的手,說,“我不該猶豫的。”
“是啊。”夏雲霄說。
回到這裡,他真真正正地變回了夏天,不在意榮辱得失,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夏天。
夏雲霄粲然一笑:“更重要的是,我想做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