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看他們諱莫如深的樣子,就知道是因為他和張邈爾之間的關系。
雖然“是友情還是愛情”撲朔迷離,但人人都知道他倆交情匪淺。那麼在他面前談這個,就像跟兇手家屬笑着讨論兇案,肯定是不合适的。
氣氛有點尴尬,男三号開始插科打诨,想把話題轉移走。
可夏天心裡反倒急了,他又不是警察,想多知道點火災的内幕,隻能是聽小蒙這樣的親曆者多聊幾句,這回《銀鞍白馬》一殺青,下次再有到錦繡園拍戲的機會不一定猴年馬月呢。
不行,得讓他們繼續說。
夏天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擡眸道:“你們也覺得這事跟她有關啊?”
他故意這樣模棱兩可地發言,好像明知故問、引人上鈎,有種危險的氣息。
其實夏天心裡一直在打鼓,他啥也不知道,就是放下個煙霧彈,聽聽他們還能說出些什麼。
可愣是沒人敢出聲。
房間裡非常安靜,靜得能聽清砂鍋滋啦滋啦的火苗聲,夏天看情況太僵,自己先笑開了,故作輕松道:“哈哈,怎怎麼可能呢?”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放松了,好像暫停的視頻突然按了播放鍵,筷子也動起來、表情也活起來。
“就是就是,網上怎麼編的都有。”柴如風打圓場道。
“别聽他們瞎說。”夏天仰頭,幹掉了自己杯裡的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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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夏天也不明真相,且對這事耿耿于懷。晚上回了酒店,他還在不停地翻論壇,明面上沒有關于這事的讨論,幸存的幾個也是一屏的emoji,需要很費力地翻譯才能明白全句的意思。
@:貓當年的确是不滿資源分配,也的确是心理有問題,但放火她是不敢的,再說了誰知道那樓消防不合格,一出事就出人命?
@:求不污名化玉玉症。誰家玉玉殺人放火呀?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聽說她有遺||書,一封給家人一封給警察,給警察的那封寫的全是内娛某家公司的罪行,還承認了火是她放的,就是為了揭露他們通過錦繡園工程洗||錢的事實……
回複@:樓上什麼故事會選手?越編越離譜了。
@:體制内有人脈,自由心證吧。
回複@:不混内娛,問問是哪家公司?
夏天有種奇怪的預感,他皺着眉把手機拿遠,屏住呼吸往下滑界面。
是一張圖片,上面赫然有一把二胡。
胡奎和胡雨。
這是一種散落的珠子串成線的感覺,他不信喵兒姐放火,是不願相信她會為一己私憤草菅人命,但按照這個人說的邏輯,這些行為又好像能說得通:
夏天想,如果她隻是想揭露真相,而不知道會造成傷亡,事發之後又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選擇自殺,是合理的。
砰、砰,夏天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他好像不在酒店的衛生間,而是身處空闊的山谷,連心跳都有回音。
這會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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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江海家的客廳裡燈火通明,妹妹江漣端坐在沙發上,面前放着一個檔案袋。
她從法學院畢業之後成了很優秀的律師,這點倒是跟當年夏天說的一樣,江海想,為什麼他掙紮了這麼多次,也沒能去到夏天口中完美的将來。
“哥,我跟你直說了,千秋傳媒涉嫌洗錢這件事,就算取得初步書證,證據鍊也達不到标準,捅出去也沒勝算。”江漣說。
江海淡定地捋着小白狗柔順的毛,滿不在乎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想跟他和好?”江漣的話題突然跳脫出來,而且用的是笃定的語氣。
江海不必問妹妹口中的“他”是誰,而是思忖片刻,模棱兩可道:“不算。”
江漣不信,如果不是因為夏雲霄,江海怎麼犯得上去摸胡奎的老虎須子?
她長歎一聲:“他值不值得這件事我不評價。”其實她覺得那個人不值得,不值得哥哥回頭,更不值得他舍身以求。
“我隻是勸你放棄,胡奎要是能被扳倒的話,早就栽在火災那事裡了。你想啊,無論是從傷亡人數還是影響範圍上來講,《昭雪記》金玉樓的火災都是絕無僅有,照常他肯定要承擔連帶責任,可他不還是全身而退了?”
江海頂了頂腮,起身結束談話道:“再想想辦法。”
“我是怕你變成第二個張邈爾!”江漣懶得收斂鋒芒撿好聽的說,直接點出來,“不僅人沒了,還要背負不清不楚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