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小時候的東西,一個喝光了的飲料瓶,有必要留着嗎?
難道爺爺有戀舊癖?
秦晚疑惑地搖了搖頭。
他将瓶子放到一旁,在箱子裡拿出一本泛黃的書。
巴黎聖母院。
是爺爺看過的嗎?
他又從箱子裡扯出一堆發黃的紗布,紗布上有大片的紅褐色,一看就是幹涸了很久的血迹。
秦晚嫌棄地皺起眉頭。
這種用過的紗布為什麼也要留着?
他正想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喵。”
秦晚連忙回頭看去,果然是大橘。
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大橘的神出鬼沒,大橘何時在家中現身,秦晚都不會驚訝了。
大橘舔了舔爪子後,碧綠的眸子朝他看來。
“台風馬上就要來了,最近幾天你在我家好好待着吧,不要亂跑了。”秦晚柔聲說道。
“喵。”大橘叫了一聲,似是在回應他,而後它慢步走到秦晚身旁,用頭蹭了蹭他的腿。
秦晚也放下手中的紗布,摸起大橘軟乎乎的身子。
就在他沉浸在撸貓的快樂中時,另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跳到了他的腿上。
他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看清趴在腿上的是一隻兔子。
兔子?
秦晚愣怔一瞬後,連忙抱起兔子仔細查看。
紅眼睛,渾身雪白,巴掌大小……
這不是車禍那天,怪物送給他的那隻兔子嗎?
他本以為那天自己昏過去後兔子就跑走了。
這隻兔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爺爺家中?
片刻後,他迅速轉頭看向身旁的大橘。
“難道……是你把這隻兔子帶來的?”他猶疑地問道。
大橘翹了翹嘴角,短短地應了聲:“喵。”
一般來說,人類是不會把小貓咪想得太有心眼的。
但最近經曆的事情,讓秦晚不得不把大橘也想得複雜些。
他第一次在後山上發現怪物,就是大橘把他引去的後山。
後來在家裡被怪物追着送蒲公英,也是大橘突然冒出來将他絆倒,才使得怪物追上了他。
這次還幫怪物把兔子送到了他家……
這麼一想,秦晚立刻抱着兔子向後挪了挪身子,震驚地看着大橘:“你、你、你和怪物是一夥的?”
面對這個問題,大橘隻是打了個哈欠。
套路!
秦晚現在心很痛,因為他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被大橘套路!
他對大橘是真心實意,掏心掏肺,可大橘呢,每次出現在他身邊,都是為了幫那個怪物。
秦晚擡手捂住自己受傷的心,然後有些不滿地看向大橘,開口說道:“兔子已經送到了,你可以回去找那個怪物了。”
大橘沒有擡腳離開,而是将兩隻爪子搭在旁邊的紙箱上,開始上下磨起爪子。
秦晚皺起眉頭:“你還想做什麼?”
“喵——”
這次大橘長長地叫了一聲,而後咬住剛才秦晚從箱子裡翻出的帶血的紗布,小跑到窗前,仰頭看向上方的窗戶。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裹挾着雨珠落在玻璃上,轉瞬緩慢滑落,形成一道濕漓漓的水路。
秦晚也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因雨而失焦的世界。
對于敏感的人來說,落下的每一滴雨都是一聲歎息。
秦晚暗暗攥緊衣擺,半晌才低頭看向大橘,也看向它嘴中咬着的紗布。
他明白大橘的意思。
“不行,我是不會把它帶回家的,雖然我現在已經知道它沒想傷害我,但我們終歸不是一種生物。”他冷聲說道。
大橘歪着腦袋望着他。
秦晚語氣堅決地開口:“絕對不行!就算它救過我,我也不想和它有太多牽連!”
大橘依然望着他。
秦晚咬牙繼續說道:“你就放棄吧,就算它身上有槍傷,可它是怪物,我是人,我根本沒有辦法幫它!”
他這話剛說完,大橘立刻丢掉了口中的紗布,轉頭選了個紙箱,跳進去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
秦晚:……
這、這就放棄了?這麼聽話?
他抿緊唇角,轉頭再次看向窗外。
人,不能太心軟的。
十分鐘後,秦晚穿着黃色雨衣走出家門。
大橘走在前面給他帶路,怕它被雨淋感冒,秦晚還特意改造了一個塑料袋套在它的身上。
一人一貓來到電網前,之前被修補好的窟窿,現在又出現了。
小心翼翼地鑽過電網後,他們走入後山。
雨越下越大。
在斜斜落下的雨幕後,草木的顔色越加濃郁。
他行走在濕潤的泥土上,心底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萬物都在雨中瘋狂的生長,巨大的自然可以包容一切。
當然也能包容渺小的他。
直至後山深處,大橘終于停下腳步。
“到了?它在哪裡啊?”秦晚拔高音量問道,想讓聲音穿過嘈雜的雨聲到達大橘那裡。
可大橘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用力搖了搖頭,将臉上的雨水甩掉。
秦晚轉頭看着空無一人的四周。
他想将怪物喊出來,可又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直接喊怪物吧,感覺又有點沒禮貌。
這可把秦晚難住了。
他正摸着下巴琢磨該如何是好時,遠處的一棵樹後探出了一個腦袋。
秦晚擡眼向它看去。
它的身上已被雨水完全打濕,滴着水珠的發絲緊貼着白皙精緻的臉頰,漆黑的眸子也因周遭的大雨蒙上一層霧氣。
怪物面無表情地與秦晚的對視着,似乎并不在意這場雨。
可在秦晚眼中,此刻的怪物就像一個濕漉漉的可憐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