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具男的手中拿着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他。
秦晚徹底懵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槍,而且還是帶了消音器的槍。
他到底惹了怎樣的人物啊?
等一下!難不成這家夥是個殺手?
可誰會派殺手來殺他?
難道是他爸?
那個老登,不會因為發現是他舉報的嫖.娼後,就找殺手來幹掉他吧?
不,不對,他不認為他爸能有這種膽量和本事……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那人槍法不太準,他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遠,這都沒打中要害,怕不是新手上路。
秦晚正思忖時,面具男舉着槍向前了一步。
瞥見那人的動作,秦晚也本能地想向後退,可後腰已經抵在窗台上,退無可退了。
他暗暗握緊拳頭,想叫又不敢叫,生怕自己出聲會激怒對方,到時情況隻會變得更糟。
“你别激動,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秦晚放輕聲音,開始好言勸說對方,“如果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現在就像你道歉,但殺人解決不了問題,隻會毀了你的人生。”
面具男沒有給他任何回應,而是将槍口朝着秦晚的腦袋移去。
這家夥之前沒瞄準,不代表第二次也瞄不準!
秦晚有些抓狂。
他到底做過什麼罪大惡極之事啊?!
面具男倏地扣動扳機,一聲悶響,子彈離膛。
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
下一毫秒,一隻手突然将驚慌的秦晚攬入懷中,随後将他撲倒在地。
‘咚’的一聲倒地後,時間再次流轉。
秦晚愣怔地看着将自己攬在懷中的怪物,龐大的身軀緊緊保護着他。
這次的它并不是人類的面目,而是用鹿頭的模樣救了秦晚。
又是它?
為什麼?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秦晚的臉上。
他擡手摸了摸臉,看到指尖上的血色後,又急忙向怪物的身上看去。
剛才的子彈,他們并未完全躲開,而是怪物用自己的肩膀擋下了,暗紅色的鮮血自傷口處汨汨流出,觸目驚心。
而面具男在看到怪物後,槍口立刻瞄準怪物,手指再次扣向扳機。
秦晚剛想提醒怪物,眼前就忽地一陣天旋地轉。
在面具男射出子彈前,怪物将秦晚扛到肩上,而後從大敞着的窗戶跳了出去,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拖沓。
問題是,秦晚的病房在五樓。
一直沒能發出聲音的秦晚,終于在失重的墜落中尖叫出聲。
“啊——!!”
尖叫聲劃破沉寂的醫院。
在一陣劇烈晃動後,怪物穩穩落地,他們并沒有像秦晚想象的那般,摔個全身骨折。
然後秦晚迎來了更猛烈地晃動。
怪物扛着他向前狂奔,秦晚則像一個玩具娃娃,在怪物的肩上颠來颠去,很快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
不知過了多久,怪物終于停了下來,輕手輕腳地将他放在草地上坐好。
怪物蹲在他面前,血紅的眼睛靜靜望着秦晚蒼白的臉。
“那個……嘔,謝謝你啊,嘔……不好意思,我有點暈車……不對,是暈你了,嘔……”秦晚一邊道謝,一邊捂着嘴不受控地幹嘔起來。
怪物看着他想吐的樣子,歪了下腦袋。
然後,怪物的臉和身體開始變形,一個眨眼的功夫,它就又變成了那張好看的人類面孔。
雖然現在秦晚知道怪物和面具男不是一夥,也知道怪物是想救自己,可如此近距離地看着怪物變形,他還是會感覺有些驚悚,身體本能地往後一縮。
注意到秦晚的瑟縮,怪物垂下雙眸,稍稍向後挪了挪。
秦晚看着它的動作一怔。
怪物……是不想他害怕,所以才和他拉開距離的嗎?
秦晚抿唇想了想後,猶豫地開口:“對、對不起,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适應你會變形這件事。”
怪物沒有作聲,隻是視線緩緩移到了秦晚手臂的傷口上。
被子彈擦過的地方還在流血。
怪物又朝他靠近,将頭伸向他傷口的位置。
秦晚一驚。
這家夥難道是想吸他傷口上的血嗎?
就在他打算閃躲時,怪物對着他的傷口輕輕吹起氣來。
它的手是涼的,呼吸也是涼的。
涼意拂過傷口的感覺,很舒服,疼痛也頓時消減了幾分。
秦晚怔怔看着它的一舉一動。
許久,他才想起開口詢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在無垠的夜色中,怪物擡起頭,又慢慢将自己的額頭抵住秦晚的額頭。
那汪墨色的海,暗流湧動地注視着他,然後不熟練地吐出三個字。
“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