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賽爾維斯一張臉都僵住了,伊安的語氣變得溫柔了些,笑裡藏刀卻很明顯:“如果你有半句謊言的話——你大概不想淪落到和他們一樣的地步吧?”
他們,指的當然是菲尼克斯、阿利斯泰爾、溫特米爾他們。
賽爾維斯正襟危坐,猛點頭,生怕自己因為看起來不夠誠懇就被伊安直接抛棄。
他的腦袋從來沒有轉的那麼快過。
“你是誰?”伊安再度問出這個問題。
“賽爾維斯。”賽爾維斯很快給出了答案,“這是我的真名,絕對沒有欺騙過你。”
伊安也猜這家夥不會在名字上作假,不過他想從這問題裡得到的訊息顯然不是這麼簡單,賽爾維斯的行為有蒙混過關的嫌疑。
他眉頭微蹙,決定把話說的更直接些:“你來自哪裡?當初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從一開始你就表現出了很熟稔的态度,這是否能證明你從一開始就是懷着目的接近我的?”
因為情緒,他問的又快又急,賽爾維斯花了點時間才理清,冷汗瞬間就從額頭上掉了下來。
“我——”
他隻是遲疑了一下,伊安極具威懾力的視線立刻落在他身上。
賽爾維斯急死了,話都不怎麼過腦子了:“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說的話嗎?我說我是因為神明啟示來找你的!其實我是神……神使!是神讓我來找你的!”
伊安當然還記得當初的事,狐疑地看他,像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他實在是想不到神明派賽爾維斯來自己身邊的原因,那句「凡所願皆自所往之處而來」至今仍是個謎。
“證明呢?”伊安歪頭,語氣生硬,“你來我身邊之後什麼都沒有做吧?祂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派一個人到我身邊來?”
賽爾維斯手舞足蹈,努力比劃:“你看啊身份證明不就是嗎?因為我是來自天上的神使,所以才沒有身份證明。至于為什麼來——因為你需要我。”
他眼神誠懇,重複一遍:“你需要我,伊安。”
伊安神色淡漠,單手撐臉,像是想看看他到底準備說些什麼招笑的話。
“你一直很無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八歲之前在王都生活,因為異于常人又無法控制的力氣被父母關在小房子裡不管不顧,隻能和老鼠說話。八歲之後你的父母死于意外,你連容身之所也沒了,一個人跨越整個伊索拉最後在約鎮安家,但是你還是沒能融入那裡,無意傷了一個大人後被衆人趕到外圍的荒地,最後自己在那搭了個木屋……”
随着賽爾維斯的講述,伊安不受控制地回憶起當初的畫面。
他的父母并不是王都裡的富裕人家,拼盡大半輩子才在這裡買了個家,可惜這個家一點地方都沒騰給他,屬于他的地方是旁邊那個堆放柴火的小房間。
在發現他的特殊之處後,他們用東西哄騙他進了那間小房間,用能買到的最粗的鎖鍊将他鎖上。
其實伊安能掙開,隻是那時候他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并不清楚他們這種行為的意義,直到八歲之後,一群暴徒闖進那個家,拿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也解開了鎖鍊。
伊安第一次從人的口中得知他們的行為是惡意的,卻又不敢殺了自己,隻好用這種方式困住自己,試圖讓自己死在裡面。
【哦……】年幼的伊安遲鈍地想想,【原來他們讨厭我,那我也讨厭他們吧。】
于是他離開了王都,找了離這裡最遠的地方安家,可惜還是沒能找到願意接納自己的人。
八歲之後,他在約鎮的邊圍建了一間屬于自己的小木屋,特意開了很多很多的窗戶,因為裝柴火的屋子沒有開窗。
他過起了日複一日的生活,種土豆、打獵、吃飯、睡覺,直到十六歲再也忍受不了這樣重複的生活,踏上了打魔王的道路。
然後一無所獲。
賽爾維斯說:“你的無聊來自于内心深處的寂寞,你需要一個能真的接納你的地方。不是因為你的價值所以奉你為座上賓的諾德森,也不是因為救命之恩自覺虧欠的精靈之森,更不是憧憬你強大的教廷。”
“不要擺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
伊安感到一絲不适,但又不想承認不适的根源在于賽爾維斯的這些剖析完全正确,擡腳再次不悅地朝賽爾維斯踹去。
但這一次他的腿被賽爾維斯握住了。
某金毛打蛇上棍,捏着他的小腿架在自己肩上,下巴在上面蹭了蹭,笑道:“可是伊安,我真的很了解你呀,不然我憑什麼可以越過他們得到你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