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楊美烨女士中午用餐地點的時候,周在思其實人還在床上躺着。
在此之前,王悉早已清醒。
醒來他先是在健身室慢跑了半小時,跑完簡單洗漱後,走出浴室,一邊擦頭發,一邊看着床上鼓起的大包。
周在思睡姿奇特,一開始往往呈大字型,但這種狀态不會持續太久便會有人來抱,她下意識會掙紮,但探進後背的大手熱烘烘的,熱意擴散,因為踢被子而受涼的脊柱都變得暖了。
力量又懸殊,側趴着身子也能給她牢牢的支撐,像個高級的可移動的床闆,因此盡管掙紮的厲害,最後也成了做樣子。
一旦床上沒了人,她便又自由了。
王悉走近,坐在周在思那一側的床邊,低頭注視着她沉靜的睡顔。蜷縮着身體,像隻怕冷的小動物。
每每看到她這樣子,他心裡總有種莫名的不适。
為了緩解這種不适,他單膝跪在床上,傾身湊過去想要親她,不料周在思像是一個姿勢保持太久,想要活動下身子,頭慢慢地扭到了另一側,堪堪躲過了這個吻。
王悉頓了一下,強忍心底再度爆發的不适,沒再猶豫,整個人都伏了上去。
要不是覺得身上壓了座沉甸甸的大山,一手掌着她的頭,臉上是怎麼躲都躲不掉,攻擊性極強的啄吻,使得她的頭被迫和枕頭分離,否則周在思是不會睜開眼的。
不知道是不是新環境的原因,雖然床是舒服的,但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睡得踏實點了,薄荷特有的清涼感單方面襲擊了帶着暖香氣的被窩,作怪的手流連在她的腰側,力氣有些大,存在感極強,因此本就脆弱的睡眠幾乎是被人硬生生破壞掉,周在思很是心氣不順。
她覺得煩,不堪其擾地推開他的臉。
有時她也搞不懂王悉怎麼會有如此反差的執着。
說實話,有點變态的潛質的。
兩人隔着一層被子,王悉雙手撐在她的枕頭上,将她的臉禁锢在雙臂之間,以一種無處可逃的姿态親了一會後,低聲道:“十點了。”
周在思沒什麼表情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十點對她來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除非是一覺睡到晚上十點。
剛鬧了一陣子,交雜的薄荷味變得了無蹤迹,氣息漸漸由冷變熱,周在思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放松了身體,雖然還是很煩,但也知道式微抵抗除了能激得一大清早的王悉面色變沉,手下不留情,否則躲是沒有用的。
窗簾尚未拉開,唯一的光源來源于浴室未關的燈,周在思吸了吸鼻子,聲音很輕:“我聞到了......”
王悉大概是健身完沒洗澡,淡淡的汗味,倒是不難聞。
“小狗鼻子。”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大概王悉說三四句,周在思能勉強回答個一兩句,因為是被強行喚醒,身上壓着不可忽視的分量,周在思始終是一副昏昏欲睡,随時斷片但又因為不能真正入睡偶爾又能接上話的狀态。
雖然接的驢頭不對馬嘴。
這樣搖搖欲墜的狀态沒堅持多久,她就被王悉從被窩裡挖出來,渾身裹了條毯子,隻露出一個頭,抱進了浴室。
他們之間大概有種莫名的磁吸,隻要是兩人在一起,有時周在思覺得累了,心情不好或者是心情太好,她就會下意識地去找王悉,也不管他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忙——總之她的情緒是第一位的,要的時候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都敢來,王悉必須要幫她消化,耳鬓厮磨起來也是往往刹不住車。
對于這一點,王悉是又愛又恨。
他當然樂見她纏着他,但用完就扔的本性周在思在感情上體現的淋漓盡緻。
爽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表現的那叫一個好,但常常是她爽完了,目的達成後就什麼都不管了,跟吃飽喝足的小獅子似的當撒手掌櫃。
現在也是這樣,因為窩在他懷裡還算舒服,且體溫達到了一個比較适宜的溫度,所以她允許王悉離她很近的貼着,他應該是剛刮了胡子,臉上一點都不紮,之前有一次胡子冒青茬了他還來蹭她,倆人都沒留意,周在思當場就飙淚了。王悉不停道歉,一個勁兒地親她的眼淚,後悔的不行。
自那以後,他都認認真真定期刮胡子了。
所以周在思有時也不那麼記仇。
說的話她也聽,至于聽多少,聽不聽得進去,那就不是王悉說了算的了。
“坐好,給你吹頭發。”洗完澡出來,王悉把她放在了洗手台上,下面墊了兩塊浴巾。
周在思熱的有些胸悶,人也暴躁,有點不聽話,也不管風筒是燙的,隻敲木魚似的把濕淋淋的腦袋往王悉的胸口磕,反正是他要大包大攬的,都怪他。
“我想吐。”周在思貼近他的心口,在稍顯吵鬧的吹風機下說道。
王悉聽到後,立即關了機器,噪音一下子消失,他的聲音清晰且有力:“喝點水就好了。”
于是他把她抱了出去,放在了床上,叮囑她不許再躺下睡覺,才出去給她倒水。
慢慢喝完一杯檸檬水,周在思頭是不暈了,但肚子又覺得脹。坐着十分難受,便進到衣帽間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王悉弄完早飯進來找人,看她在這裡,索性先和她一起穿戴好。
兩人第一次挑了件同款同色的毛衣穿上,其實他們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用情侶款,但那樣太高調,沒必要。
周在思對鏡照了照,雖然沒化妝,但做工精貴的上衣顯得她氣色極佳,頭發不知被王悉抹了什麼稀奇的東西,柔順極了,看起來簡直和高中生無異。
王悉也站在身後看她,低頭忍不住碰了碰她的嘴巴:“怎麼這麼好看?”
周在思眼神瞬間飄到不知哪裡去了,心情好極了。
不僅僅是會說話,她還發現王悉身上有一種魅力,能瞬間和一切中老年群體打成一片,楊美烨女士自打見了他第一眼,就對他贊不絕口。周在思從沒見過她媽媽對哪個男的這麼滿意,包括她爸。
就連王悉去買單都要誇。
“你跟媽媽說實話,你倆在一起多久了?”
還好,還沒完全被蠱惑,楊美烨女士竟還能想起來追溯源頭。
周在思被問到了,順便也就攤牌了,想了想,說:“大概快一年?”